秋棋淡淡一笑,伸手示意雨湘儀坐下。
“老板客氣了,久聞雨老板之名,今日能得一見,三生有幸。”
雨湘儀先是環顧了一圈,旋即緩緩坐在了秋棋的對面。
“方才聽聞跑堂伙計說,客爺是在約了人,小奴在此是否有不便之處?”
秋棋搖了搖頭。
“所謂約人實際上乃是托詞。”
“不怕雨老板笑話,我真是怕了那些聞風而來的人拋出金枝,刻意拉攏。”
“不好拒絕也不便拒絕。”
雨湘儀捂嘴輕笑。
“實在是因為客爺才學蓋蘭摧,這才引得全城風動。”
“既然客爺不喜有人客套拉攏,小奴便不做那些無用功了。”
“今日權當是小奴請客爺飲宴吃酒。”
“不是為了拉攏,只是羨客爺之才,望與客爺同桌吃酒。”
“小奴愿親自做陪,叫伙房燒幾道爽口小菜,鎮一壺好酒,咱們不論公事,只為閑談暢飲。”
“不知客爺可愿賞臉?”
秋棋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弧度。
“也好,素聞景和樓有美酒佳肴。”
“昨日嘗過了醉吟樓,今日又能嘗一嘗景和樓,也算西澄不虛此行。”
“更何況,有雨老板親自做陪,西澄實在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了。”
“方才聽那伙計說,雨老板也是好文之人。”
“眼下看見雨老板抱書而來,便知那伙計所言非虛。”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西澄今日可要多喝上幾杯。”
雨湘儀笑吟吟的點點頭。
輕輕朝門口的方向揮了揮手。
招呼一聲。
“還不上菜,莫要讓客爺久候了。”
門外,一連排的伙計端著菜走了進來。
短短半盞茶的時間過后,各色菜肴就擺了滿滿一桌子。
粗略一數足有上百道菜。
雨湘儀非常健談。
可以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和一位完全陌生的人迅速熟絡起來。
這就是常年經營客店養成的交際能力。
但卻并不因此而顯得過于輕挑,反而在一顰一笑一飲一談之間,落落大方,貴氣十足。
盡顯大家閨秀之風姿。
禮數周全又不顯恭謹,謙遜而又不顯卑微。
能夠讓秋棋感覺交談起來非常輕松,毫無壓力。
如沐春風。
雨湘儀就好像真的只是擺了一個家宴,宴請偶像吃飯。
自然,親切,熱情。
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可在觥籌交錯之間,氛圍卻并不僵冷,反而因雨湘儀而增光添彩不少。
氣氛極其融洽。
秋棋心中暗暗慨嘆。
難怪景和樓能在這位女老板的帶領之下,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酒桌文化源遠流長,可……能像雨湘儀這樣將酒桌文化與交際交流完美契合在一起的人,真的不多。
他下意識想起了小花姐。
要是有朝一日小花姐能成長到雨湘儀這般成熟的地步……
這個成熟指的是交際能力,不是別的,別誤會。
想必算沒有他這個穿越者,荻花客棧也能在蘭摧城中一枝獨秀。
他心里盤算了一下。
有沒有可能把雨湘儀拉攏過來?
這樣的人才太難能可貴了。
可他轉念一想。
人家貌似是一家一流客店的大老板吧?
我居然想著把別人家的老板挖過來?
咋可能呢。
他搖了搖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雨湘儀的小臉紅撲撲的,頰生飛云,說起話來也有些輕飄飄的。
秋棋也是一副酒意正酣的模樣。
可實際上,他的酒量很好。
對他這個品級不低的武夫來說,酒精在體內轉一圈就直接消化干凈了。
只要他不想醉,再喝多少也醉不了。
他在裝醉。
而且他也知道,對面的雨湘儀也在裝醉。
這是非常心照不宣的事情。
也是酒宴進行到一定時候所必須要跨到的環節……
醉態,是最好的掩飾。
可以讓他人放下戒心,從而談下很多原本談不成的事情。
雨湘儀本就是有目的而來的。
要不,她一個大忙人不可能沒事閑的大白天的過來陪。
而現在,到了亮牌的時候了。
她滿上一杯酒,仰脖一飲而盡,旋即吃吃的道。
“公子,實不相瞞,小奴平生最愛的便是詩詞。”
“可小奴翻遍了古書經典,看爛了那些浮華奢靡的詞作,卻總覺得詩詞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