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自己有躁郁癥,宋斯堯,你是不是嫌自己命不夠長,可以使勁兒作死?”
“你能冷靜下來了嗎?”
豎店門口酒店的房間,曇希暴躁的盯著縮在床上一角不說話的宋斯堯,聲音已經恢復了冷靜,透著隱隱要爆發的怒意。
少年把腦袋埋進手臂里,只露出一個黑色的毛茸茸的頭頂,身體倒不抖了,也沒有亂發脾氣。
“我......”
許久,宋斯堯終于抬起頭,桃花眼紅的可怕,卻不是躁郁癥復發的焦躁癲狂,而像做了錯事的小貓咪,紅著一雙黝黑的圓眼睛看著主人。
曇希瞳孔一縮,她看見宋斯堯的右手手背,有一個鮮紅的牙印,滲出幾滴鮮血。
是他自己咬的,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氣,才咬成這幅樣子。
“我以為,不會有事的......苒苒,我的病不是已經治愈了嗎,我不想一輩子小心翼翼的活在陰影里,我也可以拍戲,我什么都可以的,我只是想試一下。”
他小聲說道,眼睛死死地凝視著曇希,試圖看出她眼里除了憤怒和擔憂之外的情緒。
沒有,
什么都沒有。
陸苒對他,除了對他病情的擔心和對自己擅作主張的怒意,沒有別的了。
宋斯堯的內心苦澀一片,裝作不經意的把自己帶著牙印的手藏到身后。
曇希看到他這個舉動,心軟了下來,但還是冷聲道:“可以?這就是你說的可以?這就是試一下出現的結果?”
宋斯堯的眼神復雜,猶豫了一下才說:“那是因為沈星湛。”
“如果他沒有壓我的戲,我不會......回想起以前的事。”
曇希啞然,然后頭疼起來。
沈星湛根本不知道宋斯堯的病情,演員的戲路是幾乎無法改變的,他就算真的想壓戲,也是表演時候興之所至,自己都控制不了,換言之,還是宋斯堯的問題,那種激烈的劇情,不管誰演莫黎,都能把他刺激的發病。
曇希眼底劃過一絲愧疚,她想起自己剛剛對沈星湛說的那句“不應該壓宋斯堯的戲”時候,語氣很不好。
“他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演技太爛了,”曇希道,眼中多了一抹審視,“所以你呢,你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嗎?”
沈星湛不會無緣無故壓戲,哪怕他吃醋......不對,他吃什么醋,自己之前告訴過他,宋斯堯是她的弟弟。
宋斯堯當然不會說自己表演開始之前懟沈星湛那句話,搖了搖頭,語氣多了幾分委屈:“他不是故意的,我呢,我就是故意的嗎?”
曇希垂眸,并未相信宋斯堯的話。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宋斯堯的人,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的另一面。
半晌,曇希低聲道:“郁白不是賀渝給你接的,是你主動接的,對吧?”
“苒苒,我只是想挑戰一下我自己,我也想拍戲!”
“那也沒必要一上來就挑戰,這種戲份的角色!”曇希擰著眉頭,厲聲道,“宋斯堯,我會幫你和姚淮和劇組說,這個戲你拍不了,讓他們換人,至于違約金也好,風評也罷,交給我負責。”
宋斯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深意,俊美的臉上浮現出羞怒的神色,臉色漲紅:“姐!”
“叫姐沒用,叫爹都沒用,如果你不想曝光自己躁郁癥的病史,就繼續演。”
曇希淡淡的說,一句話,就封死了宋斯堯的反對。
宋斯堯張了張口,最終,默默地點頭,身體瑟縮回床上,安靜的抱住自己。
曇希見他這幅樣子,猶豫片刻,聲音放緩:“你等我一下。”
宋斯堯沒說話,直到曇希離開房間,他才緩緩抬起頭,一雙冷寂幽深的眼眸泛著水光,紅唇上揚著弧度,然后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