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竟然撇下我自己跑回家了……”
我破口大罵,擼起袖子就要同他干架。李初夏卻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屋里拉“雪兒,你還是趕快跟我回去看看你娘吧。”
我的心一緊:“初夏我娘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吧,唉……”。李初夏望著我,欲言又止。
堂屋內擠滿了人,都是些好事的婆子。娘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前上插著把一把鐵鐮刀,胸口處的白衣已經被血漬染紅,觸目驚心。
“娘,娘,……你怎么了……娘”我嚎啕大哭,用力搖晃著她,可是她再也聽不到我的呼喊,也永遠都無法回應我。
“雪兒,你娘,你娘她……她不在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周氏李初夏的娘摟住我肩膀,滿眼疼惜。
“嬸子,我……我娘……怎么會這樣……嬸子……娘……發生了什么……”我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地問。
“你娘,她今早下地干活時,被一個路過的豺狼盯上,他見你娘生得好看,身形窈窕,頓時起了色心。碰巧四下無人,你娘性子剛烈,哪里肯,但她也深知自己一介弱女子自然是斗不過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所以就……就……”周氏不忍再說下去,摟住我的手又緊了緊。
堂屋內的鄰里紛紛議論起來:
孫大娘:“唉,真是怪可憐的,這么小就沒了娘,往后該怎么過……”
梁嬸子:“唉,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完顏家造了什么孽……”
周大娘:“雪兒她娘真是命運不濟,想當年,她還未嫁給雪兒她爹之前。在我們這一帶附近要數就她長得最標志,娘家的門檻都被前來說媒的媒人踏破了。可她千挑萬選,最后卻選了雪兒她爹這么個相貌平平、家境一般的男人……”
孫大娘:“真是造孽啊,本來以為雪兒她爹是個老實靠譜的人,會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姻緣,豈料……”
梁嬸子:“唉……”
周大娘::“……”
……
天漸漸黑了,看熱鬧的人早已散去。庭院里靜悄悄的,柔柔的月光灑落下來,屋里顯得越發冷清。不知過了多久,我哭得眼睛干澀,聲嘶力竭,終于安靜下來。
幾只螢火蟲沿著皎潔的月光飛進屋子,一閃一閃,忽明忽滅。我伸出手,其中一只停落在我的掌心之中。
“娘,是你嗎?你是不是舍不得雪兒,回來看雪兒了。娘,我想你……天太黑……我害怕……嗚……”眼淚滑落,胸口處有噬心之感。
小時候聽娘說過,一個人死后,若是舍不得離開,她的魂魄會附在螢火蟲身上,去尋找那個她舍不得、放不下的人。
倏然,一個黑影踉踉蹌蹌、歪歪倒倒朝著堂屋里走進來,“撲通”一下被門檻絆倒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哎呦哎呦”叫起來。我認得出,這是爹的聲音。
他抬起頭,似乎也看清了是我,扯著嗓子喊:“雪兒,快,快扶爹起來。”
我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身體止不住地微微發抖,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