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我走后,還能有個人代替我陪在她身邊。陪她哭,陪她笑,陪她一起在夏夜里數星星……等時間一長,她便會慢慢忘了我……”
忘了我之后,你就會重新擁有另一個男人的愛,從此以后,風雪是他,平淡是他,幸福也是他。
我抿嘴不語。不是我不想幫他,而是他說的這個地方我僅僅從別人嘴中聽說過而已。先不說我找不找得到那姑娘,單憑我一個8歲的孩子,如何能跋山涉水順利到達武當山,我連想都不敢想。
我內心十分抗拒,連頭發絲都在散發著不愿意。
許是見我難為情,沈北星勉強一笑:“你不必感到難為情,我不會勉強你的。我真是糊涂了,武當山與這里隔著千山萬水,你一個小孩如何能走得到……”
別整的這么可憐兮兮的好嗎?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直接拒絕你啦……
“她是個姑娘是嗎?”
可問完之后,我后悔得想一拳頭捶死自己。
讓你嘴賤,讓你多管閑事,明知道自己做不到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萬一沒做到,人家做鬼之后每晚纏著你就死定了。
雖然我今年才八歲,但是我經常混跡于市井之中,自然見過不少這種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癡男怨女愛情故事。
“是的,她是個姑娘,天下間最美的姑娘。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純凈得像天上的白云……”沈北星聲音越來越弱,眼皮子漸漸闔上。
我迷茫的撓了撓頭,難道是因為眼睛里長了張嘴巴所以眼睛會說話?
“她叫什么名字?”
我動了惻隱之心,終是不忍拒絕一個命不久矣的可憐人。倘若爹能像沈北星對待他心愛的姑娘這般待我娘,或許娘就不會死了,又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情。
“她叫……白……茉莉……”
艱難吐出這個名字之后,沈北星頭一歪,氣息全無。
我垂目端詳著攥在手中冰涼滑膩的簪子,簪桿處刻一‘北’個,字跡清秀。
愛是什么?能吃嗎?難道比冰糖葫蘆、糖人還要好吃?
真是想不通!我將簪子揣入胸襟處,移步回家。
……
七天后,娘出殯了。
這天不知怎么的,上午還是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到了晌午天氣卻突然驟變。烏云壓頂,狂風呼嘯,雷聲隆隆,到處一片昏天黑地。
好在,娘已經入殮。抬棺和吊唁的人早就陸陸續續走了,只剩下我和爹。我跪在娘的墳前,爹則在一旁提著酒壇子不要命的灌酒。我們兩相望無言,各懷心事。
短短七天,爹整整瘦了一大圈,眼窩凹陷,滿臉的胡子拉渣,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
雨,下得很大,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直響,嬌艷的牡丹花在這場****的蹂躪下一派凋零殘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爹喝得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偌大的雨滴砸在我臉上生生的疼,渾身的衣服早已濕透,冷得我瑟瑟發抖。我抬手拭去臉上的雨水,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我卻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難道,我還沒睡醒?狠狠捏了一把手臂,痛得我眼淚差點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