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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班鑰蘭倚榻于自己的歇房中,神色是陰騭獰厲,如冬日寒煙中藹藹的涼氣,令人不寒而栗。
莫心正于堂下跪著,雙目噙淚,此刻也顧不得什么體面,膝行至班鑰蘭面前,哭道:“娘娘!求娘娘幫幫奴婢!奴婢家中只獨奴婢一脈,家中母親還一心盼著奴婢回去,共享人倫之樂,奴婢斷不能嫁個太監啊!娘娘!”
莫心這邊哭的可謂肝膽欲碎,但班鑰蘭卻是不作聲色,只冷冷盯著她。
莫心見此抱住班鑰蘭雙足,悲泣道:“娘娘!奴婢入宮便跟著娘娘了,一直對您忠心不二啊!這次的事,奴婢也是盡心去辦的啊!娘娘!”
班鑰蘭聞此,已是勃然大怒,抬腳一下子踹在莫心的心口上。莫心當即被踹翻在地,那瘦弱的身子撞在堅硬青石地面上,疼的冷汗直冒。但莫心不敢顯露半分,忙從地上爬起,繼續跪著。
班鑰蘭目光陰狠,看著伏在地上的莫心厲聲道:“你尚有臉說!本宮今日沒了好大的臉面,叫了那么多人去,竟是為那小蹄子反咬咱們一口鋪路去了!如今事情變作這樣,還敢說盡心去辦了,若沒那算計人的道行,就回去好好修煉修煉再來夸口!”
班鑰蘭這般罵著覺得仍是不解氣,視線向旁一掃,順手拿起桌幾上的一盞茶碗,揚手向跪在下面的莫心擲去。
莫心自是不敢躲的,生生接下了茶碗飛來的力度。茶盞的邊緣砸在了莫心的額角上,隨著清晰一聲瓷器脆裂的聲響,莫心的額角開始滴下血來。
一屋子丫鬟見著不免都是心驚,哆嗦著齊齊跪地,大氣亦不敢喘一下。
班鑰蘭盯著莫心,目光如炬。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莫心是自己身邊得臉的丫鬟,是自己一路栽培出來的,總不能要了她的命去。想到這里,班鑰蘭微微舒了緊蹙的雙眉,神思間凝結的寒意亦慢慢略見消退之勢。
她復又靠在椅背上,冷冷道:“她并未想魚死網破,而是都給了彼此一個退路。今日她是主張自己發落了你,若是執意由我出面發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我定是不能偏私。不論是嫁禍她身邊的丫鬟,亦或與宮中太監暗生情愫,這兩條隨便哪一個,都夠賜個幾十板子要了你的命,現下哪還會留著你的命與太監對食。”
莫心靜靜聽著,額角上的血滴下來,滴答滴答的聲響格外清晰。
班鑰蘭說罷,瞥了眼低首的莫心,道:“你也犯不著來求我,眼下之事不過權宜之計,他不過個太監,又行不了夫妻之實,你這般怕個什么。將來你若出宮,與他了斷,還不就一句話的事。”
莫心低著頭,與血一同滴下來的,還有溢出眼角的滾燙淚滴。
“我倒真是低估她了,從通州到這里,一步一步,我們竟是由著她的陷阱走進來了。”
冷冷說罷,班鑰蘭不由緩了語氣道:“罷了,你也甭哭了,回去之后要和往常一樣,莫讓她瞧出什么端倪來,知道了么。”
莫心緩緩伏低,額頭輕磕在地上,聲音沙啞而痛苦,“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