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班鑰蘭寢居,已然日上三竿了。白苓跪了近半日雙膝早已酸軟,加之心內驚怕,不由得更是渾身發軟。出來時,已是由班楚心幫扶著才能走動。
方才那名叫素心的丫鬟下手狠辣,接連幾十個巴掌已將白苓的小臉打的慘不忍睹。
“可還疼嗎?”班楚心心疼不已,伸手挑起白苓鬢邊的一縷發絲,關切道。
白苓仰頭強忍痛牽扯著嘴角,搖了搖頭,“奴婢不疼。”
班楚心看著白苓嘴角淤腫的血痕,心中微有不忍,緩緩撫上輕聲道:“苦了你,要與我演這一出苦肉計。”
白苓聽罷忙搖頭道:“小姐這就是折殺奴婢了,今日若非小姐,白苓不知還要落得怎樣的下場。”
其實早在幾日前,班楚心就曾將白苓叫到身邊暗暗叮囑過,白苓也還記得,那時小姐交代她時,略帶不忍的說:到時你許會受些苦,但我不能幫你,明白嗎?
白苓自然明白,方才小姐不幫她,便是在救她。
班楚心聽著,不由微微一笑,“當日讓你在門栓系上發絲,你還不解其意,如今,可是明白了?”
“明白了!奴婢的腦袋就是個榆木疙瘩,這會子也明白了!”她興興說著,一個沒注意扯到嘴角的傷口,直疼的呲牙咧嘴的好一陣,方才接著道:“小姐先前讓我多多留意莫心的動靜,知她趁人不備偷偷丟了玉鐲便已知不對,便讓奴婢趁她走后撿回鐲子,再放回墨蓮的包裹里。回到班府,小姐又命奴婢每日在門栓系上發絲,以防有人偷偷進入。一旦發現栓上發絲斷裂便立刻將莫心身邊的香包偷梁換柱,再到堂上哭這一出苦肉計。當時奴婢對小姐的做法還是百般不解,經過今日,卻是全然分明了!小姐這是早早就為她們設下圈套,偏生她們還渾然不覺,眼巴巴兒的朝里跳呢。”
班楚心輕聲道:“不與你把原委細說,就是怕你知道了太多,反而露出馬腳。就這樣糊涂著,你這下套的人都看不透,她們自然也猜不到。”
“小姐通天的玲瓏心思,奴婢佩服。”
白苓這邊沒心沒肺的笑著,一個不小心扯疼了臉頰,便又疼的呲牙咧嘴起來。班楚心又得強忍著笑意訓著她。
望著白苓天真無憂的模樣,班楚心不由得漠然。對于莫心偷偷丟了玉鐲嫁禍白苓一事,班楚心不是大羅神仙,一猜便知,更沒有那頂好的運氣,能那么碰巧就讓她們知曉。她之所以能提前察覺并部署此事,全因上一世莫心就曾因玉鐲一事詆毀過白苓,但當時并未搜羅出那枚玉鐲,折騰一番便也罷了,雖未有證據指明白苓,但莫心那空口白牙的潑下一盆臟水,已然動搖了身旁丫鬟對于白苓的看法。以至于后來赫連府要指親,眾人便以白苓手腳不干凈為由,將其推了出去。
而那個與白苓對食的太監,便是…
這時,身后有聲響傳來,主仆二人轉頭看去,只見莫心正被人攙扶著走了出來。再看莫心此刻的臉色,已是渾然沒了血色,眼睛木然呆滯,恍如胎泥木偶一般,任由旁人攙拽了出來。
白苓心腸軟,見到莫心這副樣子,不免有些心軟起來,低聲道:“她其實也怪可憐的。”
班楚心見她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不由輕輕一笑,拍了拍她的頭道;“傻瓜。聽過鐵匠死在寶劍下嗎。”
白苓摸了摸頭頂,一頭霧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