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楚捷卻再不理會她,只向大夫人道,“母親受委屈了。但是如今母親想必也清楚,班楚心雖無權無靠,但心機頗深,要想除掉,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
大夫人面色不悅,卻也點了點頭。
“不過此女到底是翻不起多大浪花的小魚,也不用母親多費心神。倒是有一事,不知父親與母親可曾注意?”
大夫人抬頭,“什么?”
班楚捷壓低了聲音,“儷妃娘娘此番回省,貌似有些不對。”
大夫人一頓,想起壽宴結束后,班冠文偷偷與自己說過的一番話。
‘高公公發現娘娘棲身班府時的表情,有些不同尋常。’
那是長年混跡于官場之中所生出的警惕性,再聯想起高公公命人端去的安胎藥,兩人不敢深思。
班楚捷眉頭深鎖,靜靜道:“若我猜測無錯,只怕咱家這位儷妃娘娘,就用不得了...”
盡管他沒有明說,但大夫人也已經猜出一二了,只疑惑著道:“但那夜過后,儷妃腹中的胎兒并沒有什么異樣啊。”
“所以我們還需試探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班楚捷回首,向大夫人鞠了一禮,“此事,恐怕還要勞煩母親了。”
大夫人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
然而未等到他們要去試探,班鑰蘭回宮的消息便已經傳了出來。
這日一早,回宮的馬車便候在了班府門外。班鑰蘭由人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安靜微笑著踱步出來。
“呆了這許久,倒是麻煩太師了。”班鑰蘭的纖纖玉手搭在身側宮女的臂上,緩緩向外行著。
班冠文隨后跟著,只低眉順目道:“不敢,娘娘言重。”
大夫人跟在二人身后,低垂的面容上狐疑不解的神情并不敢外露。
怎會突然就回宮?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就連陛下的圣諭都未曾接到呢。
難道儷妃并沒有失寵?是他們猜錯了?
“罷了,就到這里吧。”班鑰蘭清冷的聲線打斷了大夫人的胡思亂想,她抬起頭,恭敬的站在府門外。
班鑰蘭轉回身,淡淡望了眼身后黑壓壓的人群,片刻后,靜聲道:“心兒呢?”
一眾人紛紛回頭,班楚心應聲上前,停在了班鑰蘭面前。
眼前的少女面容恭順,低眉垂目立于身前。纖長羽睫柔柔落下,遮住了那雙眼中本該有的疏離與心機。
班鑰蘭唇角微勾,緩緩抬手拂上少女肩頭柔軟的衣料。
那指尖的動作本含著冷涼恨意,但拂上的動作,卻化成了輕柔的關切。
班鑰蘭視線凝著眼前的班楚心,半響,靜靜笑道:“心兒也長大了。”
班楚心聞聲緩緩抬頭,目色靜默平和,如同沉寂無波的暗潭。但班鑰蘭卻知道,那靜潭之中,此刻正潛伏著什么。
指尖似是不可覺察的輕顫一下,班鑰蘭輕笑一聲,移開了手。
宮車轆轆遠去,遺下一串清清淺淺的風鈴輕響。班楚心站在階下,背對著階上班家眾人,面無表情的凝著班鑰蘭離去的方向。
“此番儷妃娘娘回宮毫無征兆,估計眾人都是沒有想到呢。”
白苓擺弄著案架上的書籍,輕聲道。
班楚心坐在窗前,無聲微笑,“是啊,平靜的面容之下都是各色的心思,今日這場面,倒是有趣。”
說著,忽然側首問道:“今日三姨娘似乎并不在列?”
白苓略略回想了一下,“似乎是,聽說自從小姐被禁足后,三姨娘好似也告了病,不曾出房中一步。”
班楚心默然回首,眼望窗外落花繁英,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