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進財貌似很熱情的樣子。
“跟我還客氣個啥,燉了豬蹄子,跟哥喝兩杯,哥有話跟你說。”
身材高大,四腳健全的鄧進澤卻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他明顯是害怕了。
“我,我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我走了。”
鄧進財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面上,臉上的刀疤好久沒有見到的那一種可怕的神色,在這樣的一個寒夜里慢慢地滲了出來。
袁小芳明白,惡魔的因子在這個晚上擋也擋不住的滲了出來,就像鄧松明出現的那個雨夜。
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嗓子。
“小毛爸爸,快跑。”
她明白,只要鄧進澤跑了,不光是給了他自己生的希望,也給了她自由的希望。
鄧進財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哼,走?你覺得你今天走得了嗎?”
幾乎是在說話的一瞬間,他那只瘸腿絆倒了身后的凳子,迅速往門口移去。
門在他身后狠狠地合上,然后是落鎖的聲音。
“給老子老老實實的哈,等我回來收拾你。”
她奔到了窗戶跟前,將那些破爛的報紙給扒開。
夜色漆黑,只聽見鄧進澤嗷嗷地叫聲由近及遠。
再然后,鄧進澤的聲音不見了,只聽見黑黢黢的山林里,間或幾聲夜鳥的叫聲。
那夜鳥的聲音叫得人內心發著寒,一股數九寒天的寒意,瞬間彌漫了她的全身。
她默默地退了回去,然后趴到了床下,掀開通往地窖的蓋子,一步一步地走在通道里。
如豆的燈光,那張鋪著漂亮印花床單的床上,她摸了摸那個混蛋坐過的地方,數條褶皺。
顫抖著雙手將那些褶皺撫平,然后爬上床,縮在角落里,雙手合十。
默默地祈禱,千萬別有事,千萬別有事。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一種和這如豆的燈光一樣昏暗的希望,一點一點的落幕。
一種更深層次的絕望緊緊地將她包圍。
有的時候,希望一開始之后,注定就是絕望。
她在想,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她寧愿一輩子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窖中,也不要傷及無辜。
地窖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一樣。
從通道里傳來了惡魔的腳步聲,也不知道有多少次,那種腳步聲從通道里響起來的時候,就猶如即將要沖上注定會死的戰場一般鼓點一樣,每敲擊一下,就離深淵越來越近。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張深不可測的刀疤臉,那上面是觸目驚心的血跡,映襯得比這個寒夜還冷的一張臉。
他先是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盯著她,然后是他冰冷的聲音。
“我以為你已經想好要跟我過一輩子了,沒想到……”
“你,你把他怎么樣啦?”
“哼哼,他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她哭出了聲:“你,你就是一個魔鬼。”
他上前去卡住她的脖子:“哈哈,是,我是魔鬼。你曉得嗎?放過他就是不放過我自己。在我和他兩個中間,我當然要選我自己了。”
“你,你遲早會下地獄的。”
“哼哼,地獄,你以為我這樣的人會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