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電話也沒有什么新意,問了房長安在學校的情況,房長明和房嫣然的情況,什么時候期末考試,什么時候放假,自己廠里放假時間還沒有確定,估計臘月二十前能回家,火車票不好買之類的。
家里長途三毛九,一分鐘四毛錢,說了四五分鐘,房祿軍再次叮囑了房長安好好學習,房長明和房嫣然要聽話,然后掛斷了電話。
“還有一個月爸爸就要回來了!”
房長明和房嫣然說起這個都很興奮,一方面確實有點想了,一方面則是還記得爸爸說過年回家買彩電的事情,很期待用大彩電放電視。
從容看著兩個孩子,嘆了口氣,也露出笑容道:“對啊,等爸爸過年回家,給你們買大彩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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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市龍灣區,是很偏遠的郊區,黑暗之中,一條為了運輸修建的公路兩側參差不齊、混亂地坐落著破舊的民房和廠房,自高空望下去,昏暗的燈光在夜色里如同一個個小小的光團
一條狹窄逼仄的巷子里面,房祿軍從木板分隔的「電話間」里面出來,給老板付了六毛錢,長途一分鐘六毛,回撥接聽再加一毛。
一同過來打電話的兩個工友也付了同樣的七毛錢,一同走出這家民房簡單分隔改成的電話亭,一人道:“走,整倆菜去,喝點?”
街邊有小店,主要顧客就是他們這些出苦力活的農民工,一天勞累之后,大多會去點一兩個小菜,喝一點小酒,兩三個人最多也就三四十塊錢,算是枯燥勞累生活里不多的消遣。
另一人道:“行,今天到我請……祿軍,一起?”
房祿軍似乎有點意動,但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笑著擺擺手道:“算了,不去了。”
“知道你兒子在家等著你買彩電呢,我請,不讓你花錢。”
輪到請客的男人熱絡地來拉房祿軍。
“哎——不了,不了,你們去吧,你們去吧,我去吃完粉干就行了。”
房祿軍掙脫了對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帶著幾分尷尬解釋道:“下次,下次一定,等我今年給兒子買了彩電,明年再喝,我請。”
“行吧行吧。”
倆人見他不肯,有點掃興,但也不好強求,只得自個去了。
房祿軍走到巷子盡頭,轉進另一個同樣狹窄的小巷子里面,鉆進一家招牌滿是污漬已經看不清字樣的小店,用努力標準,但仍有很重鄉音,不至于聽不清楚,有點古怪的普通話,沖柜臺后忙碌的老夫妻倆喊道:“老板娘,來一碗粉干,多加一點辣椒。”
等熱氣騰騰的粉干端上來,他吃了兩口,猶豫了半晌,終于又喊:“再給我拿一瓶啤酒。”
吃完粉干,喝完啤酒,房祿軍重新回到廠子,在廠房大門旁邊臨街的位置有一個窄窄的生了銹的鐵質樓梯,沿著上去,上面是一間間簡陋的宿舍。
他運氣不錯,分到一個單人間,用鑰匙打開簡陋的木頭門,開了燈,簡陋的房間里面放著一張床,一張木板簡單釘起來的飯桌,還有一個放置雜物的小矮桌,這是之前住在這里的人留下來的。
房祿軍沒刷牙沒洗臉,脫掉鞋襪和衣服,躺在床上,在枕邊放著的印著的《萍蹤俠影錄》《絕代雙驕》《笑傲江湖》等一堆明顯發黃的盜版書里面翻了翻,找到一本看的次數比較少的《萍蹤俠影錄》翻看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書頁一頁頁翻過,日子一天天過去。
年關終于快要到了。
學校里面,放假和期末考試的安排都已經公布了下來,從一月八號開始進行為期四天的期末考試,十一號考完,十二號,也就是臘月二十一,寒假正式開始。
因為要拉開考試,教室肯定不夠用,大概為了給學生們留出“臨時抱佛腳”的時間,亦或者擔心某一個年級提前考試提前放假,會影響后考試的學生們的心情,進而影響到考試成績,學校安排的是初一上午考試,初二下午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