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長安道:“接下來包子鋪那里每個月都會有三四千塊錢,明年還有可能更多,一年怎么都有三四萬,我爸掙的錢就夠我們家里花了,我想著存一兩年就夠買房子了,我們就都搬到縣里或者市里去住吧。”
他不等老媽反對,繼續道:“這樣的話,長明跟嫣然都能到市里或者縣里上學,肯定比我們村里好,我爸不認識那么多人,也就沒辦法整天打牌喝酒了,再說不能總讓我爸一個人在外面打工,到時候你們倆一塊做點小生意,不好嗎?”
從容明顯不愿意,或者說沒有想過這些,本能的抵觸改變,想了一會兒嘆道:“沒那么容易,市里一套房子幾十萬,縣里肯定也得十幾萬,哪有那么容易攢起來的?”
“再說了,人家去年分給你前,是因為你出的主意,又不一定能一直這樣給你分錢,不如把錢存下來,這樣玩意有點什么事情,也不至于一點辦法都沒有。”
“還有,我們一家要都搬走,家里這些地怎么辦?”
房長安已經想過了老媽可能擔心些什么,笑道:“地可以讓小叔家種,每年給點錢就行了,不是有包地給別人的嗎?”
“另外,我聽沈叔叔還有程老師他們說,接下來幾年我們國家的房子都要漲錢,不管是市里、縣里、鎮上,肯定都會跟著漲,我們早點買,就算不住,過幾年賣掉也賺錢啊。”
從容一時間不知道怎樣反駁,嘆道:“到那一個人認識的人都沒有,有什么好的?再說以后你爺爺奶奶,姥姥外爺都年紀大了怎么辦?”
“到時候我們家肯定更有錢了,可以把他們接過去一起嘛。”
房長安這是先拆屋后開窗的法子,知道這樣提爸媽肯定一時間接受不了,于是提出了真正的目的,道:“不過您說的也有道理,要不我們先搬去鎮上,離家又近,而且房子也便宜,幾萬塊錢肯定夠了,大爺、小姑他們都住在鎮上,也不會擔心沒有認識的人。”
從容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對兒子這個提議竟然沒有多少抵觸,甚至覺得這樣好像真的挺不錯,但還是本能地覺得不對勁,點點頭道:“再說吧,先掙錢。”
“行。”
房長安一口答應,“先掙錢,掙了錢再買房子。”
從容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覺得存錢哪有那么容易,也就沒有再駁回兒子這樣明顯逾矩拍板關乎一家人命運的話。
初二去姥姥家,兄妹三個各自收到十塊錢壓歲錢,房長安因為表現突出,還又額外獎勵了五塊錢,他也沒有推拒,很開心地收了下來。
初三大爺、大姑、小姑三家人全部來到馬家溝,依舊在前院吃飯,這回并沒有在發生什么沖突,單飛依舊看房長安兄妹三個不順眼,單翔年紀小,沒有那么大的記性和堅持,很快就跟房長明玩到一塊去了。
房祿軍難免又要在親戚面前吹噓一下兒子多厲害多厲害,又是全校第一,拿了一堆獎狀之類的,雖然是老生常談,但效果還是有的,單鵬和小姑房燕的態度明顯和藹了不少。
大姑父唐先宇喝了些酒,臉龐紅紅的,飯后坐著喝茶說話的時候,趁著旁人不注意,偷偷給房長安手里塞了二十塊錢,小聲對他說:“在學校里面不要苦了自己,要吃飽。”
這算是壓歲錢,也算是獎勵,因為出了房長安之外,單飛單翔房長明房嫣然乃至于房長青和房澹然這些其他的唐先宇的晚輩都沒有錢拿。
以往房長安也從沒有收到過。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能指望自己一身爛泥還要別人都主動伸手拉你,必定是你有向上奮發的志向或者跡象,伸過來的手才會多起來。
擁有后世靈魂、已經成功改命的房長安不再像前世那樣偏激憤世,收下錢,很誠懇地小聲向大姑父唐先宇道了謝。
唐先宇“誒——”了一聲,擺擺手走開,意思是親戚關系,不要這樣見外。
年后的時間在走親訪友中迅速過去,房祿軍年前買了正月十一回溫州的火車票,房長安卻是年后初八就開學,初七晚上就要到學校去。
初七一大早天就陰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房長安中午吃罷飯,按爸媽的吩咐帶了些年禮,頂著呼嘯的寒風來到沈誠言家里。
中途下了雪,天冷得厲害,他把自行車停下,哆哆嗦嗦地解自行車后座的東西,聽見一聲熟悉的脆嫩嗓音喊:“房長安!”
房長安帶著幾分驚喜和難以置信轉頭看過去,就見本該轉學去了市里的沈墨一身純白,還帶著帽子,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出現在門廊下。
她稚嫩純美的小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似乎還有幾分得意,脆聲說道:“我就知道你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