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園先生孔修此時就如吃了蒼蠅般的難受,他心想這‘利義之辨,理欲之爭’哪有李軒說的這么簡單?
可這位是理學的護道之人,他認可的道理,別人很難加以辯駁。除非是虞子再生,或者先代眾多護法重現人世。
那童司業見這二人都被李軒的道理‘說服’,不禁得意的笑著:“護法大人之言極有道理,誠為虞子真意,想必二位也是認可的吧?既是如此,那么我國子監最后‘書’試,也不該有任何爭議,不知二位可還有什么要說的?”
敬園先生孔修心有不甘,可最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方明的面色,則是至始至終都維持著平靜。
而就在童司業準備一錘定音的時候,下面卻有一位國子監生站起道:“司業大人,學生不服!”
于是眾人的視線,都紛紛眼含錯愕的看著過去,童司業也往那人側目以視。發現那正是南京禮部左侍郎的弟子奚漢卿,這位竟是面色漲紅,義憤填膺:“龍睿與王靜這兩個家伙,他們竟然邀請我名教仲裁來參與‘數’試,這簡直就是欺負人!所以學生認為這次考試不公。”
他語音未落,在場眾人就‘嘩’的一陣嗡鳴。在場至少數百道視線,都往龍睿與王靜二人看了過去。
都想這何止是不公,簡直就是作弊啊!
其中臉皮較厚的龍睿還好,只是稍覺尷尬,王靜則是忍不住面皮微抽,臉皮漲紅的起身抱拳:“學生可以起誓,我二人事前并不知都尉大人是理學護法的身份。”
他此言道出,眾人義憤的眼神才稍稍平息。對于王靜的人品,眾人還是信服的。
李軒也微微頷首:“他二人的確不知,可這應該不算違規吧?”
他泰然自若,不覺自己做錯了什么。
“這個?”
童司業感覺頭疼:“的確不算違規,之前定的規矩,也沒說不能邀請護法大人參與——”
當時他們是以為,南京城內的名儒大儒們,都會愛惜羽毛顏面,沒可能直接下場參與這種小輩的爭奪,所以他們沒在邀請對象上做規定。
不過童司業話沒說完,權頂天就手捻著胡須插言:“那就再試一場!依舊是時文制藝,之前成績入進入前百的都可以參與。這次就以論語中‘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這一句為題,擇其優者參與孝陵祭祀。”
于是在場的幾位大儒,都不由向權頂天側目以視。心想這位可真是狡猾,誰不知他這兩個弟子,在數算上是苦手?
權頂天這一句,卻是將他的弟子直接圈入了進去,避開了二人的短項,其回護之意昭然若揭。
可既然其他監生也保留了機會,眾人也就沒有興致與他爭辯。
而就在諸事落定之后,眾多儒生卻依舊在這明經堂戀棧不去。
今日李軒一夜十首千古名篇,又重傷刀魔李遮天的壯舉,是必將震撼天下與整個儒門的。
甚至哪怕是放在數百年后,這也將是膾灸人口的儒門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