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隨后就發現這封堵根本沒用,那些潰逃將士,他們殺不勝殺。
只因那神機左右營槍彈齊射的殺戮效率,超出了督戰隊與京營的數倍!
這兩邊都是死,選擇生機更大的一方,是所有人的本能。
這些衛所軍被逼得急了,甚至反過來刀兵相向。十余萬軍馬潮水一樣的逆沖,使得梁彪指揮下的三千督戰隊與一萬京營在頃刻間被沖得七零八落。
如果不是這些衛所軍將急于逃命,他們甚至會被直接淹沒于亂軍當中。
“怎會如此?這,這,怎會如此?火槍之利,竟至于斯?”
戶部尚書蕭磁看著那潮水一樣的潰軍,不由面色發白,雙手微顫。
他始終難以相信,河畔的二十五萬大軍,會在一刻時間內,被數量只有他們五分之一不到的神機營徹底打崩。
旁邊的梁亨,則冷冷的瞪了蕭磁一眼:“蕭尚書何至于此?衛所軍雖潰,可我軍仍有勝算。只需我們的具裝鐵騎沖過去,定可一錘定音!還請蕭尚書全力助我。”
此時他們兩人已經不在先前的山丘上,而是各自策著地行龍,奔馳于冰面之上。
在他們的后方,則是一萬三千具裝鐵騎,還有梁亨從京營與衛所軍搜刮的九千騎軍。
在一刻之前,梁亨就已經預判到了衛所軍的潰散,所以提前統率騎軍出擊。
他沒有選擇預定的突擊路線,而是讓所有騎士在戰馬的馬蹄下蒙了一層粗布,然后往潮白河的上游處繞了一個大圈。
他們從‘白碇橋’的北面越過那數里河灘,然后沿著河道往下,穿過了‘白碇橋’的橋孔,殺向了神機營陣列的側后方。
就在穿過橋孔的時候,梁亨看向了被李軒布置于‘白碇橋’東側橋頭位置的一萬八千薊州騎軍,不禁唇角微抽。
他現在的挫敗感更加明顯,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都在李軒的預測中。
岸上的這一萬八千薊州騎軍已經轟然雷動,從河岸上洶涌而下。他們馳入到了河道冰面,并在極短的時間內加速到極致,氣勢如虹,狂猛霸烈。
這顯然是準備從旁側擊,截殺他們的側翼。
可梁亨無可奈何,他只能采用這種方法避開神機營正面的槍林彈雨,避開那寬達數里的河灘軟地——這無非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如果從正面突擊,他們只會在河灘上損失更多軍馬。
不過梁亨依舊有著強大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具裝鐵騎,只要沖擊到那些神機營的前方,就足以鎖定戰局。
李軒也早就注意到這支騎軍的動向,他在前方衛所軍被全數打崩之后,就神色從容的一揮馬鞭。
“右翼與中軍即刻變陣!往北面迎敵,采用空心方陣,斜線陣列!所有火炮轉向,瞄準北面白碇橋方向!”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位于右翼與中軍的神機營二萬八千名將士,足足六十九個線列陣,再次踏著整齊的步伐變換陣型。
他們從容不迫,在潮白河的河面上拉開了一條九十度的傾斜隊列,以一座座無比整齊的空心方陣,面朝著奔馳過來的具裝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