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神武雄略,乃五代第一英主。其人也大肆滅佛,卻也是壯年身死,甚至使江山社稷落于前趙之手。”
釋空信目光平靜無波的掃望著此間的眾多僧人:“如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也無一長壽。由此可見,佛門報應之說絕非虛言。那三武一宗尚且如此,何況李軒一個郡王之身?他以臣子之身,卻敢妄興佛劫,這是他的取死之道!”
此時這院中的眾僧,都不禁精神大振。
釋空信語聲森冷道:“諸位有什么想法,大可去做,無需問我。只需能彌平此番佛劫,自有無量功德加身,心月蓮菩薩在心蓮佛國,也一定會垂顧你等。”
他隨后合十一禮:“朝廷決議已出,老衲在此多留無益,就先告辭了。”
就在語落之際,釋空信的身影就化作了片片杏花飄落于地。
釋空信離開之后,院中的眾僧也紛紛散去,只留下了幾位白須冉冉,面貌和善的僧人。
其中一人一聲嘆息:“昔日禪宗百丈懷海禪師制定《百丈清規》,說‘一日不做,一日不食’,卻被如今的禪宗弟子,忘得一干二凈了。”
所謂一日不做,一日不食,是一日不做事,一日不能食。
這是告誡佛門弟子,不能五體不勤,不事生產。
可如今的禪宗,絕大多數都被信徒供養得肥頭大耳。
此時另一僧人則嘆息道:“天生三武禍吾宗,釋子回家塔寺空,應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檢守真風。昔日我佛釋迦牟尼曾說,我佛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而僧人不守戒律,敗壞清規,如‘獅子身中蟲,自食獅子肉’。
我們這些同道,為名利財祿所迷,為外道所惑,只怕非但不能消弭佛劫,反倒會使佛劫更加深重。”
“所謂不依國主,法事難立!空信之言,我曹洞宗不甚贊同。”
這出言之人正是曹洞宗主,他神色不悅的起身:“心月蓮菩薩奪舍之法,也不合我佛門宗旨,類于邪魔。菩薩欲劫奪夏南煙之體為法身,顯是別有圖謀,卻不該由我整個佛門承擔。諸位,今次這樁爛事,我曹洞宗不參與,告辭!”
而在場的幾位高僧互視了一眼,之后他們都紛紛搖頭,各自施展神通,離開了這個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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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日之后,河南洛陽善信寺。
此處諾大的院落,已被大量的繡衣衛與衛所官兵圍得水泄不通。
河南繡衣千戶尉遲安手按腰刀,冷漠的看著前方門窗緊閉的寺院。
此時正有一位繡衣衛總旗,神色狼狽的被數十條水火棍轟打出門。
當此人回到尉遲安面前的時候,怒意填膺的回報:“千戶大人,這些和尚簡直無法無天。不但不肯開寺,還下了我與部屬的刀,將我等強行驅趕。這分明是蔑視朝廷,輕蔑國法。”
“我都看到了。”
千戶尉遲安神色陰惻惻的手按腰刀:“我問你,里面的武備如何?都有些什么人物?”
“至少九位第三門,方丈與寺中兩名首座則是第四門大高手,成名多年,聲名遠播。武僧之數則是八百人左右。四面院墻都加固過,仿佛塞堡。我看里面還準備了結界,應該能招引上界神佛降臨。”
繡衣衛總旗說到這里,氣勢稍稍回落:“如果強行攻打,怕是要有不小傷亡,我們最好是請京城增援。”
其實在他看來,如果強攻多半要遭遇挫折,甚至可能被僧兵擊潰。
可話卻不能這么說,他們不能落了氣勢。
尉遲安聞言,卻不由微一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