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獵背著手,在家里的梧桐樹下,慢慢尋找著蠽蟟螝。這個年代吃這些的人少,此時簡直到處都是。
生活困難,魚鱉蝦蟹這些東西沒有人吃,在許多地方泛濫成災。前世的時候,王宵獵記得有一年家鄉大旱,渠道放水澆地。過了幾天,渠道的水少了,到處都是螃蟹。自己閑來無事,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撿了一蛇皮袋子螃蟹。撿完之后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么用,又全部扔了。
這個年代,農村的油還是很少。雖然王宵獵努力推廣豆油,但很多地方還是吃芝麻油。芝麻油這東西,先不說產量少,炒菜也不合適。很多人家,一年吃不了幾滴油。再加上吃肉少,大多數人肚子里沒有什么油水。肚子里面沒有油,魚鱉蝦蟹、青蛙之類,包括蠽蟟螝,吃著并不是什么美味。
王青秀在院子里,指揮著士卒準備酒延。弟弟難得回家一次,當然要準備得豐盛一些。雞鴨魚肉,凡是王青秀想得起來的食物,都要搞一些。只不過王宵獵古怪,偏偏跟小孩子一樣,喜歡弄蠽蟟螝那些東西吃。
人是王宵獵帶來的。有士卒做雜事,有幾個廚師做菜,還有人在準備酒水,井井有條。
家里雇人,雇的人必須有行會,有官府監督,非常不方便。時間長了,大戶人家也懶得雇了。再是大戶,最多也只是雇兩三個人做些雜事。不像以前,家里面童仆成群,還要有酒妓、歌妓,甚至還有廚娘,五花八門。
王青秀年輕,從小又沒有過過大戶人家的日子,并沒有雇人。只有王宵獵的幾個親兵,經常回家做些雜事,倒也輕松自在。家里有大事,廚師之類,自然有王宵獵的人可以用。
太陽還高高地掛在天上,東邊的月亮已經探頭,酒菜已經準備好了。王青秀叫過王宵獵,一起吃飯。
王宵獵吩咐廚師把自己剛撿的蠽蟟螝炒了,在桌邊坐下。拿起一瓶酒來道“這是宣撫司釀的桑甚酒,放在冰里冰過,極是好喝。姐姐嘗一嘗。”
說完,給王青秀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杯是新制的玻璃杯,猩紅的酒倒在里面,泛著奇異的色彩。
王青秀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對王宵獵道“大郎現在有那么忙嗎從河東回來幾天了,一直沒有回家。我看人家做官,日日歡宴,不知道多么舒服”
王宵獵道“確實是忙。我們家里只有姐弟二人,從襄陽搬到洛陽,還有許多人幫忙,姐姐還忙了許多日子。宣撫司的事情千頭萬緒,從襄陽搬過來,怎么可能會不忙呢別人做官,是別人的事,有什么好說的。而且在我治下,也沒有哪個官員日日歡宴。其他官員可能沒有這么忙,便也不會那么閑。”
王青秀道“出了大郎的治下,哪個官員過得不舒服大郎,你現在官做得大了,事情讓下面的人去做,自己不要過分累了。官府有官吏,不就是為主官分憂的”
王宵獵笑道“姐姐,跟我官位一樣的,再沒有一個比我更加放權,事情讓手下做了。他們之所以閑,是因為許多事情不管。大部分事情官府不管了,做官的可不就閑了”
王青秀道“你何不跟別人一樣世間的事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