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益酒意上涌,看著王宵獵,問道“宣撫如果回答,會怎么說”
王宵獵道“我不像太祖,義結十兄弟,雖然不想造反,勢力卻早早布下。我父親起兵勤王,區區幾百人,轉戰數年,以身殉國我接下這支軍隊,從襄陽到現不過數年,變為十萬大軍。這幾年里,我曾來沒有任用私人,從來沒有發展親信。在座的這幾位,陳再道、陳與義、汪若海,都是朝廷的官員,隨著我做事,時也命也。你問問他們,我可有什么對不起朝廷的到現在,他們哪一個愿意為我王宵獵賣命他們是為朝廷,為這天下蒼生在這里做官”
席益怔住。看了看陳再道、陳與義和汪若海,見三個人神色坦然,顯然王宵獵說的不是謊話。
王宵獵道“你一定要問我有沒有反意,我沒法回答你。因為有沒有反意,是由朝廷,是由圣上決定的,而不是由我決定的。如果朝廷帶領大軍恢復中原,報靖康之奇恥大辱,國富民安,誰又能夠造反呢哪一個又敢造反呢如果朝廷想著在江南茍安,視金人如天人一般,不敢對戰,我又該怎么面對天下蒼生”
“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我們做官的人,每天也應該問一問自己,有沒有做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如果君不似君,又何必問臣忠不忠帝王不似帝王,臣還忠,是誤了天下蒼生天下蒼生何辜要為你一個人的錯誤獻上全家的性命自靖康以來,戰亂頻仍,有多少人在戰爭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北狩的二圣,要不要給天下蒼生一個交待圣上即位,一切草創,打不過金人不奇怪。現在我手握十幾萬大軍,與金人激戰于陜西、河東,不問我能不能打敗金軍,卻只想著問我會不會造反。先問一問自己,皇帝當得怎么樣君君臣臣,君先要是君,臣才是臣。你問我有沒有反意應該先問,圣上能不能做個好皇帝”
不但是席益,包括汪若海、陳求道、陳與義三人,聽了這番話后都目瞪口呆。好在他們跟在王宵獵身邊多年,這番話早就感覺出來,只是想不到王宵獵會說出來。
王宵獵道“皇帝,這兩個字,不是當今圣上從道君皇帝那里得來的,更重要的是天下臣民認為,他能夠當一個好皇帝。如果當不好,天下蒼生不想再受苦,你們覺得會怎樣靖民則法曰皇,德象天地曰地。詩曰皇矣上帝,臨下有赫。問我忠不忠何必來問你讓官家想一想,有沒有做到靖民則法有沒有做到德象天地做不到,就說明自己的能力不夠,就老老實實在宮里待著”
皇帝兩個字,是秦始皇認為自己德兼三皇、功蓋五帝而定的,獨一無二。從中國傳統來說,皇帝既是統治天下的最高統治者,也具有神性。用后世霸氣一點的話來說,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只是后世的皇帝不爭氣,少有像秦始皇一樣的人物,皇帝這個稱號越來越名不符實。
什么叫一個民族被人打服了就是在后世,自己人也忘記皇帝這個稱號,天下獨一無二,萬民拱服。這個民族稱天皇,那個民族稱皇室,人家不用漢字,就給人家翻譯成皇帝。
就是很多人以為,唐太宗李世民被尊為天可汗,是多么榮耀的事情,天可汗很霸氣。卻不知道唐太宗對這件事的回復是,“我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之事乎”被尊為天可汗,在唐太宗看來,比皇帝可差遠了。皇帝做著天可汗的事情是下行,是要他自降身份。
是天驕這個詞,本來是匈奴自抬身份,說自己是天之驕子。以后的一兩千年,絕大多數人都知道,天驕只能用來指稱異族首領。許多人卻以為,天驕很霸氣,是一個不得了的美稱。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凋。教員用天驕這個詞正合詞意,很多人卻以為這是在夸鐵木真。
這就是一個民族被徹底打服了。
看著眾人,王宵獵冷笑一聲。又搖了搖頭,有些落寞。好似這世間,只有自己一個人。
離開了座位,背著手,王宵獵走向房間。走到半路,沒有轉身,高聲道“項王自刎烏江岸,漢祖高唱大風歌。傳唱英雄多似狗,誰言道側枯骨多。這些年中原百姓受的苦夠多了,朝中的人,不管是君是臣,都應該好好地問一問自己,對不對得起自己的身份。不要再來問我有沒有反意,問一問你們的君,能不能做君問一問你們的臣,能不能做個好臣子問一問這天下蒼生,是愿意國泰民安,他們生活美滿;還是愿意因為你們幾個人的錯,而生靈涂炭所謂君君、臣臣,這幾個字念起來很容易,做起來,那就難了。你們如果做不到,早找能做到的人來替你們做”
這幾句話說完,現場一片寂靜。就連微風吹來,好似也沒有了聲音。
“我有問心劍,一出天下驚。星辰并日月,閑看世間平”,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