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個慘白的月亮,斑斑駁駁的月光灑下來,照得路面零零碎碎。路旁的大樹在寒風中呼嘯著,聲音帶著一絲凄厲。落葉在寒風中上下翻飛,滾過早已經沒有人的街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王宵獵出現在門口,看著里面的眾人。
過了好長時間,王宵獵才道“你們怕別人看見,一定要在這種地方見面,屬實有點瞧不起我了。念諸位都是抗金的義士,今天我來了,有什么話盡管說。”
說完,帶著崔青走進店里。看了看中間的位子,在上面坐了下來。
欒慶山站起身來,道“宣撫莫怪。這幾年金軍不時圍剿,兄弟們著實是怕了。今天在這里的人,都有人認識,信得過。所以相約在這里見面,不要讓金軍奸細混進來。”
王宵獵看了看他的腿,笑道“不只是如此。你們有人要看我的膽量,今晚敢不敢來。說實話,石州方圓幾十里以內,有什么能逃過軍隊的眼線你們的想法實在可笑。算了,我們說正事吧。”
一個大漢站起來,向王宵獵拱一拱手。道“宣撫既然敢晚上來這里,定是英雄人物。這種時候,怎么能夠沒有酒呢在下從赤泥堡的時候,僥幸得一壇好酒,今晚拿來助興”
王宵獵微微一笑“若說酒,還有什么地方比宣撫司的酒更好今夜我帶了酒來,還有一只羊,兩只雞,十條黃河里的大鯉魚,讓宣撫司的廚子在這破廟里烤了,給大家下酒。”
說完,一招手。外面的親兵抬著宰好的羊雞等進來,依照廚師的吩咐架起火來。
看著廚師在一邊照顧著火勢,王宵獵道“我與諸位素不相識,還是先報一下名字吧。都是志在抗金,恢復舊日河山的人,自該相互幫助。在下王宵獵,忝為京西南、北路、河東南路宣撫使。現在石州的軍隊,是我的部下。”
欒慶山站起來,向四周拱手。道“在下徒合寨欒慶山。本是京西人氏,后來投在沒角牛楊進手下。楊進所部被滅了之后,帶著幾個屬下到了神山縣的豹尾寨。豹尾寨被清剿之后,到了徒合寨。我與宣撫打過幾次交道,雖然理念不同,抗金的心是一樣的。眾位弟兄,大多知道我的為人。”
王宵獵笑著點了點頭。
欒慶山坐下,旁邊的大漢站起來。拱手道“在下赤泥堡的張廣,聚集了幾千兄弟抗金。去年銀術可多次派彀英圍剿,生存艱難。自宣撫大軍到晉州,才安穩下來,甚是感激”
王宵獵道“我的兵力不足,只能到晉州,你們在北方受苦了。等過一兩年,候兵精糧足,那時大軍北上,驅逐胡虜,你們才真正有好日子。現在你們只要正常生活,收容百姓,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張廣道“只要金軍不來侵擾,日子還過得。”
張廣坐下,一邊的另一條大漢道“在下飛鳶堡的韋壽全,有數千兵馬,百姓過萬。去年雖然沒有金軍侵擾,只是土地貧瘠,難以養活百姓。幸有洪谷寨的閔哥哥接應,才餓不死人。”
王宵獵道“你們的山寨都在山里,平地都被金人占據了,自然地方貧瘠。只是雖然條件艱苦,依然比在金人治下好過得多,百姓都去投奔。這樣吧,我這里糧草還算充足,想辦法運過去一些,熬過冬天。”
韋壽全大喜,急忙謝過。
韋壽全剛剛坐下,一個高大漢子站起來,用女聲道“在下周容,是代州樓板寨的首領。諸位都知道,我本是個女子,為了方便才穿了男裝。自去年來,人人傳說王宣撫大軍北進,不日就將北伐,金軍為堪一擊。聽聞宣撫這些日子到石州,我便來看看。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人物”
王宵獵定睛一看,果然是那見的賣藝女子。道“那日見姑娘街頭賣藝,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相對來說,樓板寨相對靠北,金軍在代州的兵馬不多,姑娘日子好過得多。我還是那句話,你們現在能夠善待百姓就是好的,靜等我兵馬足了之后北伐。你們治下的百姓多了,金人的治下就少了,就是對北伐的幫助。”
這句話出口,下面議論紛紛。僅僅是保守地方,壓力就小多了。王宵獵數萬大軍壓境,金軍無力出兵圍剿,大家可以借這段時間休養生息。王宵獵北上之前,金軍不斷地圍剿周圍山寨,眾人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