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獵道:“讓他們進來。我們這幾天,幸賴有丁進接濟,還能夠吃得上飯。再籌不到糧,可要餓肚子了。這里雖然破敗,多少能籌些軍糧。”
不多時,進來六個人。到了堂下行禮。
王宵獵吩咐他們起身,在旁邊設了座讓他們坐了,上了茶來。
請了茶,王宵獵道:“在下王宵獵,汝州人氏。金人圍開封府的時候,家父起兵勤王,召集了這些人馬。前些日子,有京城丁都巡得宗元帥軍令,與韓統制一起帶兵攻洛陽,我便隨著他到了這里。”
一個中年員外聽了,拱手道:“今日確實有軍兵過了鞏縣,說是京城丁都巡。聽說他們后邊有金兵追趕,沒有入城,徑直去了。”
王宵獵點頭:“想來是了。今日清早,一伙金兵趕上我們,丁都巡退走。”
那員外道:“后邊的金兵并沒有追到城里來,大家都沒有見到金人。本來還以為,是那個丁都巡瞎說的,只是不敢打仗吧。”
王宵獵道:“怎么會有假?午后那些金軍又回去了,正遇到我等。幸手下兄弟用命,把他們一網成擒!正取了他們的首級,要去開封府領賞呢。”
聽了這話,下面一片驚呼。坐在兩側的幾個員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敢相信。過了好一會,先前那個員外才拱手道:“將軍此話當真?這兩年來,金人到處縱橫,無人可擋!若是將軍立了如此大功,實在是未有之事。”
王宵獵笑笑:“這如何做得假?金人首級都在軍中帶著,要去開封府見宗元帥。”
員外以手加額:“許多日子,終于聽說一場勝仗!不瞞將軍,自金兵南下,我們這些人都是死中求活而已。鞏縣城里,往日多么繁華,現在又有幾戶人家!小的原來在這里碼頭做生意,有一家酒樓,還有兩間質鋪,端的是好日子。不過一兩年間,家產蕩然無存,家人零落,今日只是等死而已。”
其余幾位員外一起稱是。他們留在這里,有的是躲得好,有的是跑得快,還有的含羞忍辱,才留了命下來。運氣不好的,沒被金人殺了,也被金人擄走。對于金人,每個人都恨得牙癢癢的。突然聽說王宵獵竟然打了勝仗,無不喜出望外。
感嘆了一會,先前的員外道:“既是有如此大功,我們地方自應該備個慶功宴。只是鞏縣數次遭戰火,城里委實沒有什么吃食。將軍且等一等,我們派幾個人出城,好歹采買些。”
王宵獵奇道:“難道城里沒有,出城還能買到?”
員外無奈地攤手:“現在這個年月,但凡有一點辦法,哪個住在城里?那些偏遠地方,金人也去不得,好壞有些東西。我們大家湊一湊,總能湊些錢出來,不能虧待了將軍就是。”
王宵獵道:“酒肉不說,最要緊的是糧食。我們從開封來,與金人打了一仗,軍中缺糧。此去開封府還有數百里,地方都已經殘破,沒有糧食可是難辦。”
幾個員外低聲商量了幾句,道:“我們派人四處看看,盡量去湊就是了。”
金兵來攻,當然是縣城市鎮這些熱鬧地方。偏遠的山區之類,金兵也跑不了那么遠。戰火之后,反而是原來偏僻的地方聚集了人口,同樣也聚集了物資。沒有本地人幫忙,像王宵獵這種外地軍隊,想找到可不容易。這里的百姓著實是被金人欺得苦了,聽說王宵獵打了勝仗,俱都歡喜,愿意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