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同元道:“雖然只是五十個工,時間不同,對我們百姓可不一樣。農忙時節,抽出去做工,可就影響收成。若只是在農閑時,便就沒有大礙。”
崔植道:“你說的什么話?你們是替村里種二十畝地,一起種,一起收。農忙時去做工,村里的地怎么辦?你們放心,必然是農閑時去做工。”
眾人一起議論紛紛,一時間都拿不定主意,不知這役是輕是重。
徭役千百年來都是農民的沉重負擔,不下于賦稅。哪怕是新中國,也是到了九十年代之后,才慢慢取消。義務工,曾經是新中國農民身上的重擔。
對于政權來說,這樣的時代,受生產力水平限制,取消徭役是不現實的。一旦取消,很多事情官府就做不了了。王宵獵定五十個工,只是參照了以前宋朝徭役,進行了刪減而成的。到底合不合適,還需要實際驗證。對于百姓來說,許多人連數都數不清,一時怎么能夠算清楚。
見眾人議論不休,崔植抬手道:“你們先不要亂,聽我說!從今天開始,你們與我一起,都是一個村子的人了,以后就是左右鄉鄰。不管以前怎樣,都要安安樂樂地過日子。”
何挺道:“還有一件事。現在秋初,種不了地,開不了荒,更收不了糧食。今年的冬天,我們要吃什么?若是朝廷給糧,又如何算?”
崔植道:“你們都是有手有腳的人,哪有白吃糧食的道理?今年冬天的糧,官府會貸給我們,三年之內還完。知州仁心,貸的糧食不算你們利息。如何?”
聽了這話,眾人都不說話。大家都明白,不收利息,王宵獵當得起一個仁字了。這個時代,借別人的錢有不給利息的?官府貸糧,一年都還有三成利息呢。
崔植道:“你們要明白,今年冬天有糧食,就能活下去。沒有糧食,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活不過這個冬天。知州讓大家墾田,說得重一點,對大家有活命之恩。”
現在是七月底,外面野地里隨便找一找,總會有吃的東西。所以這些被派來墾田的百姓,對王宵獵并不怎么感激。他們眼里,王宵獵不過是貪圖眾人勞力,來幫著墾田而已。如果到了冬天,大家都凍餓難當的時候,就會是另一個想法了。
王宵獵也明白這個道理。所謂救急不救窮,在冬天組織人手,更能收獲他們好感。只是王宵獵認為自己做的是大事,那些小手段不屑于用而已。小手段有一時好處,經不過時間考驗。
見眾人不再說話,崔植嘆了口氣:“諸位,金軍來之前,我只是開封城里一個記帳先生,粗識幾個字而已。知州賞識,讓我們入了軍,給了一口飯吃。現在要墾田,安排我們這些識字的人,到村里來做個村正。知州給我們說得明白,做得好了,以后大有前途。如果做得不好,村正就會換人來做。以后我們在一個村里過日子,許多事情都要你們幫襯。”
黃同元道:“大家都一樣。若不是金兵南來,我們依然在山里燒窯,哪會如此!”
崔植道:“是啊,我們命蹇,碰上了這個時候,有什么辦法?只是求生,萬事忍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