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均在位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親兵上來的茶。道:“哥哥,我這里日盼夜盼,可算把你盼來了!”
邵凌道:“一路上都是山路,著實難走。昨天我到了虢州,聽邵知州說,現在陜州非常艱難。不敢耽擱,連夜趕路到了這里。本來想著明日派一支軍去攻靈寶縣,我帶大軍到陜州找你。”
張均連連擺手:“靈寶縣里金兵不多,不必管他們。只要守住了陜州,金軍自然退走。現在最要緊的是陜州,那里著實等不得了!”
“都說陜州等得,到底如何等不得?難道連幾天都等不得?”聽了張均的話,邵凌有些不滿。昨天在虢州的時候,邵興也是這樣說。但到底怎么回事,卻要說不清楚。
張均道:“從三四天前開始,每天金軍都會破城。不過城中的人著實頑強,有金軍攻進去,都被他們趕出來。東西兩面城墻都已經殘破,不過城中的人沒有精力再修了。再沒有大軍到來,我估計陜州守不了五天。甚至運氣不好,明天破城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邵凌聽了不由皺起眉頭:“你帶著騎兵在外,就不能幫著守城?”
張均苦笑:“沒有我這一千騎兵,金軍早就攻下陜州了。現在我的騎兵分成四部分。一部分由張馳帶領在城里,幫著李觀察守城。一部分由我率領,吸引金軍來攻。還有兩部,分散在城外山里,只要有機會就騷擾攻城金兵。而且我軍中糧草已斷,堅持不了幾日了。”
邵凌點了點頭,一時沒有說話,在那里靜靜思索。過了好一會,才道:“如此看來,陜州的情形比我估計的更要糟糕。原本想著,是金軍圍城太緊,城中缺糧而已。”
張均連連搖頭:“豈止如此?從許多天前金軍就日夜不停地攻城。不是李觀察一心為國,城池守得緊,換一個人哪里能守到今日?到了現在,城中已經筋疲力盡了。”
邵凌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回過身來,對張均道:“若你是婁宿,遇到我大軍來了,應該怎么做?是立即撤兵,還是一邊繼續攻城,一邊與我作戰?”
張均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一邊攻城,一邊派兵與你對陣。”
見邵凌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張均道:“哥哥仔細想,此事沒有什么奇怪。從去年秋天起,金軍合中路、東路兩路大軍南下,兵鋒直達兩浙、江西。陜州城外的數萬大軍,是婁宿所能調集的幾乎所有部隊了。圍城一個半月還有余,他如何肯半途而廢?只要來的軍隊不夠多,他都不會放棄陜州。”
邵凌點了點頭,一時沒有說話。陜州的情形,比自己的估計還惡劣得多。本來邵凌以為,自己的五千大軍到了,金軍就該撤圍。無非是在平陸還是哪里,與自己對峙。只要自己抵擋得住,等到后邊王宵獵大軍來了,雙方決一死戰。圍著陜州城,固然有破城的可能,但也有可能被兩面夾擊。但聽張均意思,自己的五千人還不足以為陜州解圍。
陜州位于京兆府和洛陽的要道上,婁宿進攻的時候,就考慮了打援。可惜陜西沒有派兵來,翟興的力量又不夠,婁宿空有大軍而沒有用武之地。不要說邵凌的五千人,王宵獵的兩萬五千人全來了也未必能嚇退婁宿。此時陜州已經是強弩之末,婁宿更不會輕易撤軍。
想了又想,邵凌斷然道:“既是如此,明日天不亮就埋鍋造飯,及早出發,盡量在下午就趕到陜州城外!此戰最重要的是陜州,絕不能讓城池落入金人之手!其余的事情,等觀察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