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義道:“下官以為,普通人只怕難震往張均,當要非常人物才好。”
說完,陳與義住口,不再說話。
王宵獵看著陳與義,過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非常人物,自己手下哪里有什么非常人物?能夠用的,實際只有汪若海,還有剛到襄陽的陳求道兩人而已。他們都是朝廷的重要官員,居于張均之上,張均也只能忍著。陳求道剛來,王宵獵不熟悉,那就只能是汪若海了。
通過這么長時間的接觸,汪若海的能力沒有問題。剛到鄧州的時候,因為王宵獵草莽出身,官位是靠苗劉兵變獲得,汪若海的態度非常冷淡。等到陜州大勝回來,汪若海的態度就不一樣了。不能就是恭恭敬敬,但自愿居于下屬,對王宵獵的命令執行堅決。
想了又想,王宵獵道:“這件事情,我還要再想一想。事關重大,要謹慎些。”
說完,王宵獵不再談論此事。看著周圍鳥語花香,對陳與義道:“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年春天。經過了一年的休養生息,今年百姓春耕比去年好了許多。看那邊村子,是去年新建的。聽說百姓是從開封府一帶南遷而來,被安置在這里。一年時間,他們開了許多田地,還建起學堂,著實是不容易。”
聽了這話,陳與義頗有感慨。道:“治理地方,都說要招民墾田,教化百姓,但如防御這樣的下官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多百姓,不知道墾了多少田。每畝地只收三斗,輕徭薄賦,百姓安樂。幾乎所有的村子都設學堂,教人識字。這一點,說實話,遍觀史冊,還真是沒有人做到。”
王宵獵道:“教民識字是最簡單的事情。現在只是村學。村童入學三年,要求學一千五百字。一年五百個字,說起來不多,其實還是有許多人學不會。而且只識一千多字,許多事情做不了。我想著等到過幾年,官府的收入更加殷實,換成五年。讓他們不僅要識一千五百字,還要學會書算。如果既識字,又會書算的話,學成出來最少可以做個小生意。如此就好得多了。”
陳與義道:“防御說笑,世間哪有那么多生意?做生意的人多了,也就不賺錢了。”
“賺那么錢做什么?做生意的人多了,世間的東西就全都有用。四處交流,百姓才賺更多錢。現在的商人雖然也不容易,但只要做得稍大,往往就是十倍獲利。我們應該讓商人沒那么高利息,但也沒有那么多風險。風險低了利潤就低,做生意的人就多,百姓就都得利。”
這話說起來簡單,里面卻牽扯大量的問題,有的理論千年后都不一定能說得明明白白,陳與義哪里能一下子想透?只是點頭而已。
人人愿天下太平,因為太平的時候人類生活就容易許多。不管是對個人,還是對國家,對民族,都是如此。戰亂的時候有人能發國難財,但絕大多數的人都朝不保夕。
見陳與義不說話,王宵獵也不再多說。眼睛四處看,又看見對面河岸窗戶前的少年。
指著那少年,王宵獵道:“人們日子過得再好,哪怕免費入學,卻總有人不愿意學習。你看河對面站著的少年,我幾乎天天看他站在那里。對他來說,建這處學堂有什么用處?”
陳與義看了看對面,道:“防御想的差了。此事我聽村民說起過。不是那少年學不好,而是學得太好了。學堂里的書本,別人要三年還不一定能夠學得完,他只用三個月就倒背如流。學不滿三年,官府不許擅自回家,也不能做別的事情。這孩子在學堂里哪能做得住?若要睡覺,教師又不許。經常因為不聽教師的話,被趕出門來。”
王宵獵聽了吃一驚。原來天下還真有這樣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