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獵道:“法燈禪師樂于行善,此事難道不同意?”
陳求道道:“禪師并未拒絕。只是自靖康天下離亂,襄陽已多年沒有人出家,香火不旺。禪師希望防御發善心,撥下二十道度牒,方便佛門。這二十道度牒鹿門寺可以按照市價出錢購買,并不會讓衙門虧了本錢。這附近的度牒,都在防御手中,是以來商量。”
王宵獵看著陳求道,好一會沒有說話。去年張浚來的時候,曾經給了自己不少度牒,說是可以用來賣錢。只是王宵獵不屑于賺這種錢,也不想讓地方的富戶百姓用這種方法躲入空門,一直在自己手里。只是沒有想到,許多人一直在惦記著呢。
沉默許久,王宵獵道:“現在山河破碎,天下飄搖,正是男兒用命之時。便如我們軍中大將,如曹智嚴,本是清涼寺的僧眾。國家有難,束發從軍,這才是正道。等到了太平年月,有人厭倦俗世,愿出家沒有人說什么。這個時候怎么能行!”
陳求道道:“不過二十道度牒,出家二十人而已,能當得什么!防御,法燈禪師何等人物?縱然不需要他出山來做法事,向防御要二十道度牒,難道能不給他?”
王宵獵緩緩地道:“向我要,我就不給!不是不給禪師面子,佛祖來也是如此!”
陳求道無奈,低頭想了一會,嘆口氣:“這是什么大事?防御如此堅持,事情就難辦了。百姓們就是如此想,有高僧主持法會,許多事好辦。法燈禪師見寺門冷落,多幾道度牒剃度僧人。防御不準,雙方可就僵住了。我主持襄陽事務,夾在中間難為人。”
見陳求道一副無奈的樣子,王宵獵道:“罷了,左右這幾天無事,我便到鹿門寺走一遭,算是親請法燈禪師出山。我親自到鹿門寺去請,難道不比二十道度牒更見誠意?”
陳與義見場面有些僵,急忙說道:“鹿門山是襄陽勝景,防御乘閑去游覽一番也是好的。法燈禪師是得道高僧,并不十分理會事俗事務,必然歡迎。”
陳求道點頭:“如此最好。荊門一戰,防御多有勞累,到山上轉一轉也好。”
說過此事,王宵獵沒了心情清點戰利品。告辭了陳與義,回到自己住處。
此時已是四月下旬,進入了夏天,天氣炎熱起來。院子里的桃花早已經謝了,一個一個青色的桃子掩藏在枝葉間。兩株櫻桃上的果子漸漸成熟了,泛出淡淡的紅色。
王宵獵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看著院中的景色出神。
兩只黃鶯落在櫻桃樹上,正要摘個果子吃。猛一回頭,看見王宵獵,嚇得又飛入空中。
王宵獵對和尚道士并沒有什么惡感,但對宗教也沒有好感。前世的記憶,受到的教育都是宗教是麻痹人們的工具,是精神的鴉片,甚至是某些人斂財的工具。到了這個世界,王宵獵對宗教敬而遠之。張浚給了自己許多度牒,知道那是朝廷斂財的工具,王宵獵也沒有拿出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