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潼城外,曹玉帶著十幾名偵騎視察城墻回來。見路旁一處酒家,道“這個時候還有酒家,真是令人意外。天寒地凍,我們去買碗酒喝。”
說著,一眾人到了酒家門外下了馬,曹玉帶了兩個親兵進了酒家。
一個老兒正坐在火堆邊打盹。聽見人進來,急忙起身,上前來行禮。
揀一副座頭坐下,曹玉道“如今金人肆虐,你這酒家還開門,真是不容易。”
老兒道“不瞞客官,前些日子也關了。前幾天,朝廷大軍破了零口鎮,金虜在城中不外出,我才又重開了門。若不然,似我這小本生意,隔幾天來幾個金人胡吃海塞一頓,就顧不住本錢。”
曹玉道“原來如此。給我們來一角酒,有什么肉菜也上一盤來。對了,再打一桶酒拿出房去,給我外面的兄弟們吃了解一解寒氣。”
老兒道“天氣寒冷,外面的客官何不也進店來店雖小,擠一擠總能夠擠得下。”
曹玉看著老兒笑道“十里之外就是臨潼縣城,里面數百金軍,如何能夠不防備著些”
老兒聽了連連點頭,快步去打酒。又吩咐后面的兒子,提了一桶酒出去。自己到后廚切了滿滿一大盤肉,端到前面來,放在桌子上。
一邊燙酒,老兒道“敢問客官,你們是來的王鎮撫大軍么”
曹玉道“你覺得還能是誰”
老兒道“小老兒想不出其他人來了。唉,夏天的時候,朝廷大軍云集這一帶,何等熱鬧誰成想在富平與金虜打了一仗,就此煙消云散。我們這些人想起來,無不覺得可惜。”
曹玉點了一點頭,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么。自金軍南下,這幾年連吃敗仗,民間的百姓對朝廷軍隊都沒有信心了。默默飲了一碗酒,曹玉道“一時吃些敗仗沒有什么,只要后邊能贏回來。你看,我們不是又到京兆府了總有一天,要把金虜趕回塞外,恢復中原”
老兒點了點頭“那可是好啊,我們百姓盼著這一天。對了,此次王師來京兆府,就不走了吧”
曹玉聽了一下子怔住。怎么能不走呢金兵在陜西有十萬大軍,有什么辦法暫避一時,等待機會再戰,這種話跟百姓說有什么用搖了搖頭,曹玉只能喝酒。
見曹玉不答話,老兒知道了結果。嘆了口氣,搖著頭又回到了柜臺邊,繼續烤火。
喝了幾碗酒,身上有些熱乎,曹玉吩咐親兵算了錢,告辭離去。知道他們不久就要走,老兒有些怏怏不樂,收了錢也不說話。
出了門,曹玉嘆了口氣。這次乘金軍在關中空虛,突襲京兆府。功勞自然是大的,只是無法跟百姓們說什么。王宵獵的軍隊此時還沒有明確的戰略,沒有把抗金的目標和策略跟手下將士講清楚,將士們自然也不知道該怎么跟百姓說。
正在翻身上馬,突然從酒店后轉出一個漢子。走上前來,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太尉”
曹玉上下打量這人。身材中等,皮膚白晰,看著有些文靜,不像做重活的人。沉聲道“我等是王鎮撫手下將士,奉鎮撫之命,來攻京兆府。你是什么人”
漢子猶豫一下,道“小的冒昧問一句,太尉在軍中說了算嗎”
曹玉聽了,眼不由瞇了起來,目中射出精光。道“你何必知道這么多說,你是什么人”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那漢子嚇了一跳。急忙道“太尉莫要疑心。小的是尋常百姓,奉主人之命前來問詢。我主人要找一個軍中說得上話的人一見,是以詢問。”
曹玉只是冷笑。上下打量著漢子,過了一會道“你叫什么名字平常做什么的”
漢子見曹玉的手已經握住了腰刀的柄,嚇得臉色煞白。急忙說道“太尉不要嚇小的小的名叫沈如常,一向替主人做些雜事我主人就在那邊屋里,請過去說話”
曹玉順著沈如常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小院,外面圍了籬笆,靜悄悄的沒有人,連個看門的狗子都沒有。只有幾只麻雀,蹦蹦跳跳地在閑地上撿些草籽吃。
曹玉向身邊的親兵使了個眼色,對沈如常道“前面帶路”
沈如常遵命,在前面兩條腿抖個不停,帶著曹玉一行人向小院行去。到了門前,才顫抖著道“太尉,我主人是有身份的人,你莫要造次。”
曹玉冷哼一聲,口中道“你只管開門,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