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蘿卜在陸葉這邊的本地方言,叫做菜頭,他記得不少地方都有這個叫法。
芋頭母,這個陸葉說不好是哪個品種,常見的應該就是那種粘滑的芋子,個頭長到足夠大后,肉質變硬,不適合煮,但可以切絲炒著吃。漢X縣的一道比較出名的家常菜,就叫做芋頭母絲炒小魚干。
在鐵勺子里的米漿裝了大半,葉元秋又空出一只手將拿起筷子將炒好的菜頭絲加到了米漿里,然后再又加了一點米漿覆蓋上。
一切做完之后,葉元秋這才慢慢的將整個鐵勺,整個放進了已經沸騰的熱油之中。
鐵勺內的米漿遇著熱油,立刻沸騰了起來,冒出很多油花,漸漸的開始凝固成型。
最初還是黃白色,隨著熱油的不斷烹炸,到了后面逐步開始轉為淡金,到后面完全成了金黃色。
“媽,要多久,好了么?”
陸葉在旁邊看著微微有些小激動,他也不知是身體縮小后帶來的幾分童趣,還是在這個物質相對匱乏的時代,對于這種油炸食品的難以抗拒,反正他就感受到口腔中的唾液在不斷分泌。
燈盞糕。
這是陸葉家鄉所在漢X縣的一道小吃,就他所知,應該在浙省不少地方也有,或許就是那邊流傳過來的。
因為用的是圓底的鐵勺,成型之后,形如燈盞而得名。
另外,還有名叫做盒子糕。用的是一種特制的勺子,類似于酒坊舀酒和舀醬油的模樣,是圓柱形,油炸之后,形如盒子,所以叫做盒子糕。
這個時候和他說什么油炸食品不健康,什么嘌呤太高之類的問題,他完全沒有丁點兒猶豫,唯一的想法就是什么時候能夠炸好出鍋。
而且,哪怕是后來長成之后,領略過國內外不少美食,可兒時的記憶依舊深刻。
“還要一會兒,里面還沒熟透。”葉元秋似乎也感受到了陸葉有些急迫的心情,又交代了一句,“看著點火。”
“好嘞。”
陸葉急忙縮回頭,蹲到灶臺前給灶里燃燒的木柴調整了一下位置,使其保持火焰穩定。
葉元秋又握著鐵勺勺柄,輕輕在油鍋里抖動了一下,很快方才已經凝固成型的燈盞糕,便從鐵勺里脫落了下來,浮動在油上。
葉元秋又不慌不忙地,繼續開始舀米漿,米漿填滿半個勺子后加炒好的芋頭母絲,然后再加米漿填滿,連勺子一起放在油鍋里炸。
然后如法炮制,在油鍋里已經浮起了三個燈盞糕后,這才拿了根筷子,將最初烹炸的那一個夾了起來,放在一旁的竹篩里。竹篩下面放著一個碗,接的是這些加上來的燈盞糕流下來的油。
陸葉再次從灶臺前的小板凳上站起身,看著剛出鍋的燈盞糕金燦燦的,冒著油炸烹飪后的香氣,下意識的就吞咽起了口水。
“燙,你先等一下。”葉元秋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將新的燈盞糕繼續下鍋。
趁著油炸的空隙,又用筷子在那個燈盞糕上用筷子剝開,看到里面的米漿已經完全熟透,這才將那個燈盞糕夾到碗里,交給了陸葉,又繼續囑咐了一句,“慢一點,別燙著。”
“嗯嗯。”陸葉點頭如搗蒜,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了捧在碗里的燈盞糕,他也顧不得洗手,干脆取了一根筷子從中間穿了過去。
一邊用碗托著,一邊將燈盞糕舉起輕輕吹了吹,然后輕輕咬了下去。
外層的米漿已經被炸得酥脆,牙齒咬上去嘎吱有聲,里面又粘糯可口,帶著香味。尤其是當吃到菜的時候,咸辣適中,滋味美妙無比。
一個巴掌大的燈盞糕,陸葉一邊吹氣放涼,一邊又小口啃食著,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吃了個干凈。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又轉頭看向灶臺。
灶臺的竹篩上已經放了四五個,都是剛出鍋的,色澤均勻。
“好吃嗎?”葉元秋看著陸葉走回來,一邊手上不停,一邊輕聲問道。
“好吃。”
陸葉重重地點點頭,不過他沒有繼續要再吃,而是先看了一下火,然后才抬起頭朝葉元秋問道:“媽,這個肯定很多人喜歡吃,像那些開車的師傅,都是早上沒吃飯的。”
“嗯。”葉元秋低聲應了一句,看著油鍋里成型的一個個燈盞糕,眼底隱約有了更多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