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火興這才轉過頭,眉毛一擰,怒喝道:“什么怎么辦?你們是沒帶把的?我們彭嚴處二三十個青壯漢子在這里,他敢動一下。看到地上的石子沒有,一人一塊石頭扔過去都砸死他們。”
“就是啊!”
被陸火興吼了這么一嗓子,彭嚴處兩個小隊里的不少人,弱下去的氣勢,又提了起來。
其實這些人里,要是一兩個人打架,熱血上頭,棍棒柴刀什么的都敢動,方才只是氣勢被蔣老二幾人所奪,從眾之下不敢吱聲。
只要有人敢帶頭,氣氛感染,熱血上頭,腎上腺激素飆升,很多人都會變得無畏無懼。
漢X縣在解放前是往來移民的大縣,人口駁雜,再加上建國之后的運動,宗族勢力解體。這時候村子里,兄弟多的,個人有關系有威望的,還有村干部,才是帶頭的主力。
有了陸火興一句話的提起,當即彭德斌和另外好幾個人就俯下身,一人手里抓起了幾個石頭。
這河灘上的都是鵝卵石,光滑堅硬,以一個成人的力量扔出去,砸在頭上就是頭破血流。農村土狗要是跟著人叫得兇,人只要一俯身做出撿石頭的動作,土狗條件反射的就會逃離。
站在鏟車上的蔣老二見著人群再次鼓噪起來,臉色再次變了下。
這時候要動手,他這邊四五個人哪怕拿著鐵管和砍刀都討不了好,甚至就這么一會,他就看到外面又有不少人趕了過來。
蔣老二平復了一下呼吸,目光撇開了眾人,望著陸火興,語氣軟了下來:
“老六,你是真要和我過不去啊?我們打過好幾個照面,也算認識吧。這河灘里的沙和石頭,又不是你的,你們不挖,我挖一點會怎么樣?我還幫你們清理下河道,明年發大水,水還會淺一點,淹不到你們的田地。”
“你別說那些話,沒用,你剛才還叫囂著要我跪下呢!”陸火興不為所動,指了指貨車上裝了半車廂的河沙,“河沙先給我卸下來。”
“這河沙河灘都是我們兩個小隊的。”
“卸下來,卸下來!”
人群里其他的青壯漢子跟著也大聲叫嚷道。
“呵——”
蔣老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冷笑了一聲道:“我明明白白跟你們說,你們今天讓我卸下來也沒屁用。我有人有關系,你們這段河堤要修了,我已經打好招呼,準備承包下來。到時候我照樣要運河沙運河沙,要運石子運石子。你們又能拿我怎么樣?我幫你們把河堤修好,田不會被水淹了,你們還得多謝我。”
“二哥,你和他們說這個干嘛!”
蔣老二后面一個手里拿著砍刀的青年變了下臉色,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說了又怎么樣?”蔣老二嗤笑道,“這些不開眼的,還想攔我,到時候我讓他們個個看著我賺錢,還要求我。”
嘩——
圍攏在鏟車和大貨車前的人群,在蔣老二說完這話后,登時鬧哄哄起來
河堤要修其實不少人都知道,上云村臨近柘溪。柘溪不算什么大河,但作為閩江源頭之一,水源還算充沛。
夏日里連綿暴雨之后,柘溪還是很容易鬧洪災。如今的河堤已經是大集體時期的修的,有幾段都垮了,這兩年說秀修河堤這個事情還是有風聲。
如果河堤的修繕被這蔣老二承包去,那對方以此為借口,再運走河沙和石子什么的,村人還真奈何不了。而且修繕河堤,還關系到了彭嚴處兩個生產小隊的田,這可是身家性命。
“誰說你們能把著河堤承包走的?”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深藍色中山村,體型瘦削,頭發花白的老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