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對方大笑起來。
“怎么,以為我是想委托工作嗎?放心吧,你說自己看重學業,我自然是心中有數的。就算能力再強,你們也都是未成年人,在畢業前都不會有什么任務的。”
“我這次打電話過來,就是希望你幫我給林星潔帶句話,就說祝賀她,提前講一句生日快樂。”
“……你怎么知道?”
“這邊寄過來的檔案上都寫著呢。”
對方回答的態度很自然,但徐向陽卻沒辦法想得那么簡單。
總不至于每個民間志愿者到了生日都會有主人打電話過來問候吧?這樣做又不能算是福利。
如果不是對他們很關注的話,是不會想到送生日祝福的……又或者說,徐向陽壓根理解不了對方特地打這通電話的動機。
“我會的。”
徐向陽什么都沒有問,只是簡短地做出回復。
“好,那就不打擾你們這幫小年輕了。好好享受吧,這是人生中最后一段悠閑日子了,青春這玩意兒可是一去不復返的。”
話筒對面的男人在停頓片刻后,聲音突然低沉下來。
“還有件事。徐向陽,你還記得我那天和你說過的話嗎?”
他握著話筒的手微微一緊。
房間沒有開燈。少年站在自家那個狹窄的客廳里,望著被黑夜淹沒的桌椅和墻上懸掛著的照片,忽然覺得入眼所及之處,本應司空見慣的熟悉環境,在看不清它們具體輪廓的時候會略顯陌生。
真不知道班長大人是怎么習慣這種生活的。
周圍安靜如肅。
以至于從耳畔傳來的男人聲音愈加清晰,有種詭異的沉重感。
徐向陽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他扶著額頭,低聲問道:
“那天……是咖啡廳那天?”
有關于世界末日的荒誕話題,任誰都不會輕易相信。
但可能是某些心理因素作祟,他現在已經沒辦法立場堅定地用常識去反駁對方嘴里的謬論。
不知為何,徐向陽總是會想起那個失控的靈媒、以及星潔分手時哭泣的臉。
“對。你現在相信我說的了嗎?”
徐向陽沒有立即回答。
在這段沉默的時間里,他做了數次深呼吸,讓自己靜下心來。
——然后,徐向陽發現房間里其實仍有微弱的光源。
他舉目望去,發現是點點朦朧的星輝自夜色淌入窗臺,照亮盆栽里的小小葉片,連上面覆蓋的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十分可愛。
他放松地倚靠著背后的墻壁。
周圍也不是沒有聲音。
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能聽到從附近那扇房間門的另一側,傳來少女趴在床上熟睡時的輕微鼾聲。
沒有上鎖的房門被吹開了一道縫隙,秋日的蟲鳴隨著清風一起在家家戶戶的犄角旮旯里流動。
當附近的居民們都入睡休憩以后,小巷的夜晚給人的感覺總是萬籟俱寂;但只要愿意去聽、去看,隨時都能發現勃勃生機。
一個有著心愛的人們陪伴身邊的世界,真實且鮮活,從不曾離他遠去。
徐向陽的心突然又放松下來。剛才那種莫名其妙的不安,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看來,你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確定了?”
聽到男人的調侃,徐向陽嘴角一勾,盡管對方看不見,他還是對著話筒搖了搖頭。
“不,抱歉,我還是一點兒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