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知道這是什么。就算逃上飛機,也已經沒用了啊。”
“”
“我們從一開始就被監視了,所以身體才會被種上這種東西。你還是早早檢查一下自己和周圍的人手吧。”
沙發上的女人一下子平靜下來。
過了數分鐘的漫長沉默之后,孟正的聲音才再度從她的喉嚨里響起。
“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監視,只是警告,這不正好能說明他抽不開身,或者不能及時抵達現場嗎”
“又或者,”龍婆說,“是閻王認為還沒到要索人命的時候。”
“不到時候”孟正嗤笑一聲。“你看到這座城市的樣子了嗎除了神媒覺醒以外,這世上哪還有第二種可能性。”
“那么,在林小姐覺醒以后,你認為她還會站在你這一邊嗎你覺得她是這種人”
“無所謂她站在哪一邊。林星潔和世界上的例子斗不一樣,她的真正覺醒就意味著其力量的徹底失控,我很清楚這一點。是的,我很清楚。”不知為何,孟正特地重復了好幾遍“我很清楚”,“這座城市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會是祭品”
“為什么”
龍婆第一次真正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確實對孟正這個人很好奇。先不論他的個性和做法,對本次計劃近乎瘋狂的自信和執著是這個人生命中的唯一底色,而這似乎并不是一種色厲內荏,有某種東西一定有某種東西,始終再背后支撐這個人的精神。
她想搞清楚這東西的真實面目和來歷,因為在旁人眼中,這家伙只是在胡來而已,但這份胡來,卻好像真的在前頭引導事態的發展。
至少,在孟正之前,世上還沒有人能精確定位到未覺醒力量的神媒個體,更不存在“覺醒契機”的說法,有關于神媒的一切,本該是命中注定、順其自然。
“為什么當然是因為”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了。
“找到了嗎很好,我馬上趕過去。是的沒問題,她才剛剛覺醒,就大動干戈地制造出覆蓋整座城市的領域,理應處于力竭狀態。接下來照計劃行事。”
孟正似乎完全沒有隱瞞己方行蹤的意思,抑或是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龍婆身上了,這場談話就這樣匆匆地落下帷幕。
躺在沙發上的女人倒吸一口涼氣,驟然間清醒過來,像是剛從溺水重被人救上岸來,滿頭大汗,一頭亂糟糟的金發被浸得濕透,布滿雀斑的臉龐蒼白而疲倦。
龍婆皺了皺眉,放下手臂。
一只巨大的飛蟲從遠方高速飛來,尚未抵達時便已響起了“颼颼”的風聲,呼嘯席卷,如千把利刃兵戈相互碰撞,引得在場眾人目光不自覺地看過去。
“快,快趴下”
“快逃”
“啊啊啊”
有不止一人想要四散奔逃,卻已經來不及了。
遮天蔽日的陰影迅速逼近,直接撞碎了這一層樓的外墻。水泥簌簌抖落,煙塵彌漫,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室內像是下起了一場晶瑩剔透的滂沱大雨。
那是一只巨大的蟬。
趴在高樓上的蟬毫不客氣地將長了透明復眼、有大卡車那般大的腦袋伸入樓層,一對觸角拼命地拱來拱去。
在樓層內整齊排列的房間、房間內部的全部裝潢,都在短短數個呼吸內化作一堆殘垣斷壁。
而制造了這無數狼藉的女人,則在人們的喊叫聲和房屋建筑結構慘烈崩塌的響動里,不動聲色地踩上了昆蟲光滑油亮的表殼,一雙透明中泛著淺光的翅膀猛地張開。
下一刻,她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瞳孔中仿佛倒映出了無數從天而降的雨點。
青空茫茫,日輪高照,燦爛萬丈。
天上沒有下雨,落下來的是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