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樓和洗浴中心的員工撿起傳單,看完了交頭接耳,也有開始打電話的,也有純粹的吃瓜群眾,馬上拍照上傳擴散八卦的。也有反應快的,或許已經接到了上頭的命令,開使跑起來猛追江曉俞。
不用多想,小心眼的龍哥知道了一定是火冒三丈。
有點緊張,有點興奮,當然也有點害怕,江曉俞目前的情緒很復雜,滿頭大汗,兩只腳轉得飛快像踩著風火輪。整條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后面有人跑步追他,有手快的也找到了自行車騎著追他,還有騎著三輪車的環衛大哥一邊罵街一邊追他。
江曉俞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跑,只要把后面的人甩掉,就不會有任何危險,因為沒有人能猜到這件事會跟他有關系,只會認為是那個飛哥派來的人。
但后面的人越追越近,江曉俞有些高估了自己,也有些低估了這些混社會的小兄弟們。路口急轉彎的時候壓到了不知道什么東西,前輪瞬間打滑,好在他一把把把把住了。他知道前邊有幾條隱蔽的小路,只要能拉開距離就能溜掉。
后面的人還是越追越近,江曉俞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要盤算自己的后事了——一會被摁倒在地,如何下跪求饒能顯得更有誠意一些。
他們都沒看見,在街邊一座矮樓頂上,有個人影,牽著一條老狗,手里握著幾顆石子。看江曉俞騎車過去了,這人把石子夾在拇指和中指之間,用滿是老繭的手一一彈了出去。
“啪啪”幾聲輕響,后面摔倒了一片,江曉俞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拐過幾個彎后以為自己成功甩掉了后面的人。
看后面沒人了,江曉俞趕緊停車下來,把外套、帽子、口罩都脫了裝進包里,瞬間像換了一個人。想象中的場面是跟電影里一樣,自己吹著口哨,看后面追趕的人一陣風似的擦肩而過,但實際上一個追上來的人也沒有。
顧不得考慮太多,江曉俞馬不停蹄又得往破水塔那趕,還有好戲要看。
雖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趴到車底,動作已經有點熟練了……
剛剛就位,汽車的聲音就傳來了,江曉俞心想,龍哥的執行力確實挺強,難怪當起了小頭目,但也說明自己的打油詩刺激到他心坎里了。
一輛轎車,三輛面包車,呼啦啦下來了一幫人,龍哥站在這幫人前面,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點煙,場面一片寂靜。江曉俞覺得這才像是要動手的,真生氣的時候,人其實是不愿意多說話的。
破平房的窗口里閃過一個人影,不知道是邊子還是飛哥自己,一會門開了,飛哥披著件舊西裝走了出來。
“兄弟你怎么又來了?想接大哥回去用不著這么多人。”飛哥覺得氣氛不對,但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是江曉俞替他下了戰書,幫他做了一個純爺們該做的事。
“大哥你別逗了,兄弟我也不想這樣,這是你逼我。”龍哥一臉嚴肅。
飛哥有點懵,心想那姑娘你不要就算了,老子沒逼你,這年頭都怎么了,人販子是不太光彩,一個個的也不用這么嫉惡如仇吧?想了又想,說到:“當年我以為沒多大事,沒想到三年又三年,三年完了還有三年,一共判了老子二十年。世道變的快,哥哥現在是有點鬧不清形勢,買賣不行那就算了,咱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