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曉俞和二寶一前一后擠在狹窄的地下通道里,停下腳步之后,又是安靜到只能聽見自己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你怎么不走了?”二寶在后面小心的問。
“好像是一道石門,你等我看看啊。”
江曉俞看著眼前的這扇石門,心里只有一種模糊了的時代感。剛剛這一路走過來,隨著蜿蜒向下,通道也才從青銅鑄造變成方磚砌起,再到巖石堆磊,仿佛在時間的長河中逆流而上,離源頭越來越近了。
石門上只有一些簡單的刻痕,在無比漫長的歲月中風化剝落,眼下也只能看出模模糊糊的像是高山與流水的線條。江曉俞這時回憶起黨哥曾經對自己說過的,山下有水,既是蒙卦,意為阻攔。
但眼下所處的境地,回憶只是一閃而過,江曉俞伸手便按在了這扇石門上,所謂求生,也就是如此這般了吧。
隨著手上用力,從石門的邊緣開始傳出巖石摩擦的聲音,石門一點一點被推開,終于露出了一條幽黑的門縫……
但隨著石門的開啟,一陣洶涌的氣流卻從門的里面涌了出來,逐漸變成陰冷的狂風,呼嘯著與江曉俞擦肩而過。巨大的風聲灌滿了江曉俞的耳朵,回蕩在整條通道里,仿佛一陣低沉而又憤怒的嚎叫。就像是打開了封印,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寒冷、疲勞,一瞬間困意襲來……
下課鈴一響,江曉俞已經背上書包,準備去快咖啡打工了。
這是下午的最后一節課,七月里的此時天還大亮著,完全沒有已近黃昏的感覺。他剛走到教室門口,小組長張思涵就叉著腰追在后面喊:“江曉俞你跑什么跑,今天值日不做啦?你給我……”
“回來”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她卻張著嘴停下了,轉頭看著窗外。
七月的下午,一場大雪不期而至,白日浮現云隙,萬物肅殺凋敝。灰白色的天際下,呆呆的人們有些悵然若失。
江曉俞背著書包走到窗口,站在三樓的玻璃窗前向外望去,密集的雪花幾乎遮蔽了視線,已經看不清遠處。在操場的中間,卻有個小女孩,光腳穿著白色長裙,孤零零的站著。
江曉俞覺得這一定是個夢,因為操場里的小女孩皮膚白的發亮,這么漂亮的小孩子在現實生活中是不會出現的。退一步講,就算有,也不會沖破門衛張老頭的阻攔,進到這個操場里。
這時候小女孩也抬頭看著江曉俞,對視之中目光凜冽,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一哆嗦,江曉俞就醒過來了。
課桌表面還有幾滴晶瑩發亮的口水,章惠蓮正在講臺上聲情并茂的朗讀著:“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云彩……”
左邊的林雪認真記著筆記,窗外吹進初夏的微風,托著窗簾翩翩起舞,蟬鳴、白云、樹影婆娑,磚縫里的雜草仰望天空。
“睡醒啦?又熬夜不睡覺玩游戲了吧?”
江曉俞聽著熟悉的聲音,側過頭,是何芝諾正看著自己,空氣中還有圓珠筆剛寫下字的香味。
“你怎么在這?”江曉俞一急,又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