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睡覺呢?”
“是的。”
“那睡到現在也該起來了。”
“……”
章惠蓮推開門縫擠進屋里,從包里掏出一雙粉紅色的毛絨拖鞋,先給自己換上了。葉荻以為這是當下這個時代的風俗,也沒往別處想,只覺得人的素質確實比以前提升了不少。
倆人在屋里聊了一會兒,決定出去吃飯,臨走的時候葉荻提醒她拖鞋忘拿了,章惠蓮頭也沒回,“就放這吧,以后也得穿。”
“……”
吃完飯章惠蓮又帶他去辦了手機卡,當然還是用了章惠蓮的身份證,葉荻說自己的前幾天剛丟了,而她顯然受不了這么多天不能聯系。
倆人在營業廳門口分開的時候,葉荻已經是有手機的人了,他拿出昨天那張名片,撥通了電話:“你是鹿角灣的張木靈么?”
“你是誰?”對面的聲音略有點驚訝。
“入塵和尚。”
“誒呀我滴哥哥,你在哪呢?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葉荻左右看了看,盯上了背后營業廳的招牌,“中國移動,蒲芳路營業廳……”
“矮馬,有點遠。那你千萬別動地方,死等我,死等。”
二十分鐘以后,一輛白色電動小摩托風馳電掣開到他跟前,一個急剎,“哥哥上車,咱去我那聊。”
張木靈的黃泉地產開在正陽門外的大耳胡同,一間臨街的平房,距離危房的判定只差一腳,再加一腳就是直接拆遷了。
他把葉荻讓到沙發上坐下,趕緊沏了茶水端過來,“我說哥哥,咱這一別多少年了,快六十年了吧。”
“差不多,六零年的事么,快六十年了。”葉荻一邊說,一邊盯著屋里黃泉地產的招牌,忍不住樂了。
張木靈看出他的意思,有點無奈的說:“正經的買賣我干不過人家,唯有這兇宅,別人都嫌晦氣,但是我不怕,干脆起這么一名兒,直截了當的,一看就懂了。”
“也挺好,生意不錯?”
張木靈給葉荻續上茶水,自己掏出煙點上了,“什么生意啊,活著唄,就咱們這身份,活好了活不好都難,這就是命。當年要不是你出手救我,那天晚上我就被他們燒死了。”
“不至于吧……”葉荻搖搖頭。
“怎么不至于,村長帶著他們把柴火堆了兩人多高,那不就是給我預備的么。”
“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你喝多了現了原形,那幾年到處鬧災,不是旱就是澇,附近幾個村顆粒無收,也都是走投無路了。”葉荻嘗了口茶水,沒喝又放下了,“咱還是說正事吧,聽說你有個院子,一直沒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