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陸樞恭一臉誠懇地站起再行禮,“老臣以為陛下當小心章相公,當年章相公極力反對陛下繼位,陛下寬厚仁慈覺得言之有理才一笑置之,而今經歷蔡王府獄案,他卻又提起當日勸諫太后之言:端王輕佻,不可治天下!他……他……”
“原來是章相公,”趙佶反倒松了口氣,擺出一臉不屑,“他愛說,就讓他說去吧,他不會和蔡王結黨,一個把想法寫在臉上的人能得宰相之位,全憑功績,朕欣賞他的坦率,也深知他不會威脅到朕,他對大宋的心,朕很清楚。”
“可……可是陛下!他……”陸樞恭欲言又止,看情勢不對,忙改口,“陛下所言甚是,是老臣多慮了!”
不料趙佶并未順理成章讓他退下,猛開口反問:“陸樞恭的良苦用心,又豈止是多慮?”
陸樞恭不明其意,一陣驚愕慌了神。
“黨派之爭,不要借朕之手,不要以為朕對蔡王的態度全因你三寸不爛之舌。”趙佶說到這里,眼里閃過一絲殺氣,“下不為例。”
那道寒光令陸樞恭徹底不知所措,慌手慌腳連叩頭:“謝陛下開恩!陛下宅心仁厚乃萬民之福!”
“滾!”不料竟迎來趙佶不耐煩,陸樞恭驚恐萬分至于腿軟,真的連滾帶爬出了宮殿。
之后的日子里,也時不時有朝臣一而再再而三彈劾章宰相,也有聯名上書的,但趙佶知章宰相秉性和為人,便不做理會,盡管如此,臣子彈劾卻仍未止,直到章宰相終于遭貶。
而陸樞恭也正因僥幸不減,一而再再而三耍小聰明,撞上除妖世家的槍口,被少主清夢盯上,清夢說服皇帝將陸樞恭斬首示眾。
那個陸樞恭臨死前竟還嚷嚷著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除妖世家和反對他們一派的人,六年后會回來報仇的。
清夢身邊的神秘男子尹心尤覺得其人臨終前言行舉止實在詭異,卻又摸不著頭緒,清夢只當是逼瘋胡言亂語,圍觀斬首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就在那日,劉正夫欲見趙佶,趙佶一猜便知又是為趙似求情之事,便不見,尹心尤也不認同蔡王欲造反奪皇位之說,勸諫趙佶:“劉大人遲遲不肯離去,陛下不妨再給趙似最后一次機會,若劉正夫言之再理,陛下便與趙似和好如初。”
“你認為他能說服朕?”趙佶滿心好奇一笑,“好,宣他進來!”
“陛下,”劉正夫行過禮,趙佶以為他也將開始趙似無害論,卻不料他一鳴驚人,“如今蔡王集團勢力已瓦解,暫時對陛下造不成威脅,這是其一。”
趙佶聽罷,饒有興趣一笑:“明人不說暗話,你倒是敢說。”
“陛下想聽直言真話,微臣才有膽說。”劉正夫再行禮,“其二,見陛下路上,微臣突然想起一故事,想分享給陛下聽:漢文帝的弟弟淮南厲王劉長謀反失敗,被押解前往蜀郡嚴道縣,路上絕食而死,民有作歌歌淮南厲王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微臣深知陛下重情重義,對蔡王更是手足情深,即便今日,也懷念當年兄弟不分你我戲耍的情景。這些時日蔡王無任何動靜,自始至終不像要謀害陛下,陛下知蔡王秉性,一個單純的孩子又怎會在兩年后變得如此圓滑世故,或許蔡王未嘗改變,陛下所見證據,實為有心之人設計陷害,望陛下明察,傷了最親的人,陛下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大膽!”趙佶聽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卻嘴硬道,“這話讓趙似聽到,他定很得意吧?朕還有好兄弟大年(趙令穰),相比之下他的分量輕多了。”
“是。”劉正夫并不自信趙佶能否被他說服,眼下只得順趙佶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