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可不是生氣的離開,而是懷疑非常亢奮的心情離開大殿的。
在張居正剛去世時,萬歷原以為自己可以胡作非為,哪里知道走了一個張居正,卻來了整個官僚集團,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文官批評的,哪怕是翹個二郎腿,都要被指責,直到他放下自己的肥腿為止。
更何況是政務,講道理又講不過他們。
殺和打,也沒有用,他不是殺過,殺完一批,又來一批,沒完沒了,這些文官反而以批評皇帝為榮。
萬歷就慢慢開始變宅,不愿意見到那些大臣,因為見他們就得被他們念,但如今的萬歷才二十多歲,正值壯年時期,是人生中最狂妄的時候,卻要被各種約束,心里得多難受。
他當然不會認為,我坐擁天下,這是理應要付出的代價。
然而今日,他是一掃頹勢,竟然將那些文官們給訓得是啞口無言,這可真是出了一口惡氣。
而導致的這一切發生的原因,就是一張財務報表。
這財務報表是技術,跟禮法沒有什么關系,跟文官講禮法,你永遠講不過他們,八股文不就是那些玩意,若不將那玩意研究透,哪里有資格站在這里,但是要講技術,講賺錢,這些文官就徹底歇菜了。
他爽了,文官就不爽了,這可真是丟人,竟然被兩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給教訓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是他們暫時還未找到如何破解帝商組合的辦法。
他們要跟郭淡講禮法,還未開口,郭淡就告訴他們,“我是一個卑微商人,錢是我的糧食,貪婪是我職業素養。”,你還跟他講禮法,無異于是對牛彈琴。
這其實是一個極其偶然的現象,原因就在于郭淡不想做官,道德方面對他沒有什么影響,不犯法就行,他要“自暴自棄”,你拿他也沒有辦法。
郭淡就只講技術,不管是養馬、制作棉甲,還是如今的財務報表。
萬歷就是讓郭淡來引導話題,他在旁打配合。
導致文官就不知道該先對付誰,對付郭淡,講技術講不過他,這小子賺錢確實有一手,這回更是技術碾壓戶部。
要對付萬歷,萬歷什么都沒說,話題都不是他挑起的,他只是在中間當一個評判,可是在技術層面,郭淡總是能夠占理,他們老是說不過。
這令他們有些暈。
更加要命的是,不管是萬歷,還是郭淡,都是演技派的。
這萬歷一走,郭淡就來到張誠身邊,極其小聲道:“內相,這事您看還能挽回么?”
張誠立刻嚷嚷道:“挽回什么?君無戲言,你若敢反悔,那便是欺君之罪,就你小子事多,每回見到你小子,總是惹出不少事來。”
郭淡也激動道:“內相,這回真跟我沒關系,我是無辜的呀。”
說著,他瞟了瞟王家屏。
王家屏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禁非常尷尬,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嘆了口氣,往殿外走去,他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也自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
徐夢晹看到王家屏這般頹廢,跟當初的自己是一模一樣,不禁撫須一笑,心里那叫一個平衡,原來不是我太弱,而是敵人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