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有道理的,工程方面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了避免同樣事發生,當然得審查,這是一個正常流程,但他們其實就是逼萬歷出面。
出了這么大的事,你皇帝竟然都不給個交代,這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向各州府的知縣交代。
這回不同于棉甲一案,棉甲一案,他們反應太慢,等他們回過神時,東廠和錦衣衛都已經搞定一切,連個證據都查不到。
而這回他們是證據確鑿,就是要跟皇帝死磕到底。
明朝中后期,皇帝就是一個大反派,因為文官都以被貶為榮,被皇帝貶,在民間就能夠獲得極大的威望。
戶部、太仆寺同時停止撥款,且民間也是議論紛紛,長此下去,會對于萬歷的錢包和威望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
就在這情況下,萬歷突然宣布明日午朝如期舉行,專議潞王府一事。
群臣們是歡欣雀躍,他們終于成功的逼萬歷從后宮走了出來,對于他們而言,只要萬歷出面,剩下的事可就好辦了,講道理,萬歷是講不過他們的,而且他們還有證據。
他們也借這一次事件,徹底將萬歷給壓下去,決不能讓萬歷再任意妄為。
翌日。
皇極殿。
這朝會剛開始,萬歷真是連句話都沒說,大臣們便是長槍短炮,一頓狂轟濫炸。
在場所有大臣全部都站出來,只不過有些人就比較直接,有些人就比較委婉。
朱翊鏐也在場,被罵得是狗血淋頭,他自己都有些暈乎,我做了這么多混賬事嗎?我怎么不知道。
其中幾乎有一半多是他的爪牙或者下面的官員干得,他并不知情,因為他沒有去,但他是拿大頭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朝中還有一部分有識之士,也借此要求縮減藩王的開銷,府邸不能建那么大,田地也得按照祖法來賜予,不能隨你開心,張口就幾萬頃,同時稅收不減,州縣的財政也負擔不起。
“豈有此理。”
萬歷一拍桌子,龍顏大怒,指著朱翊鏐道:“潞王,他們說得可都是真的?”
大臣一愣,皇帝竟然對潞王發飆,這真是頭一回。
難道皇帝寧可拿潞王問罪,也不愿意就太子一事做出讓步嗎?
朱翊鏐急忙站出來,道:“陛下明鑒,這是他們對臣弟的誣蔑。”
“如今是證據確鑿,何來的誣蔑?”
姜應鱗當即訓斥道。
萬歷道:“不錯,這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可說。”
朱翊鏐一臉不屑道:“陛下,他們的證據都是基于那些知縣無能,是不能作數的。”
萬歷錯愕道:“你此話怎講?”
朱翊鏐道:“回稟陛下,臣弟在聽說此事之后,也感到非常震驚,于是專門找人計算過,結果竟然是,以衛輝府的地理位置和條件,負擔區區一個潞王府,那真是綽綽有余,不會對財政造成影響,更不會引起民怨。
這足以說明是那些知縣平時就疏于管理,沒有治理好衛輝府,當地財政本就捉襟見肘,以至于小小一個潞王府就將整個衛輝府的財政給壓垮了,他們不但不反省,還將這負擔轉移百姓身上,以至于激起民怨,而他們又為了隱瞞自己的無能,便將責任全部推倒臣弟頭上,其心可誅也。”
此話一出,群臣震怒。
這么厚顏無恥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還要不要臉。
朱翊鏐被他們盯得也是心慌慌,同時也甚覺委屈,這可是郭淡讓本王說得,本王還不至于這么無恥。
“真是豈有此理。”
王家屏都忍不住了,站出來,指著潞王,怒斥道:“事到如今,王爺不但不悔過,還在此狡辯,罔顧事實,顛倒黑白,真是罪不可赦。當初陛下已經是額外開恩,讓戶部撥了六十萬兩修建潞王府,而王爺卻還不知足,命府上官吏,借工程之命,到處掠奪錢財,逼迫沿途州縣城繳納工程款,這些都是鐵山如山,豈容你狡辯。”
大學士葉向高也站出來道:“區區一個潞王府?王爺可知道就你那潞王府已經占據府城近一半的面積,自我朝開國以來,還從未有哪個藩王建造如此規模的王府,王爺竟還不知足,真是恬不知恥。”
朱翊鏐反駁道:“你們別血口噴人,其中很多事,都與本王無關,本王對此也是毫不知情,陛下要懲罰他們,本王可也未求情,本王的要求那都是合情合理的,是不會對衛輝府造成傷害。
衛輝府今日之局面,都是當地知縣無能所造成。本王可是找人計算過的,而你們就是聽得那些知縣一面之詞,他們若平時管理好,這府庫充盈,自然也就不會出現這情況。”
葉向高氣得手都哆嗦起來,“你這真是...真是‘何不食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