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應鱗瞟了眼一旁的趙清合等人,只見他們個個目光躲閃,心中一聲嘆息,又低聲向董平、郭淡問道:“二位怎么看?”
董平是生無可戀道:“我一介武夫,實在是有心無力,姜給事決定就行了。”
武夫就了不起么,也不看誰坐在你邊上。郭淡道:“我是個商人,就更加不懂,大人您決定就行了,不管您做出什么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姜應鱗知道他們不想擔責,但他不是那種喜歡逃避責任的人,只不過他覺得此案得酌情考慮,不應論罪處置。
可是他們都已經認罪,若不論罪處置,好像又不太好。
“呵呵!”
這時,場邊突然響起一個笑聲。
姜應鱗偏頭一看,只見一個蒼顏老者杵著拐杖呵呵直笑,他急忙起身,拱手一禮道:“應鱗見過蘇老先生。”
黃大效也起身行得一禮,“恩師。”
這一變故頓時令周邊竊竊私語,不少讀書人得知是蘇煦時,目光漸漸變得炙熱,好似粉絲看到了偶像。
郭淡瞧那老頭一眼,心想,看來這老頭就是黃大效的恩師。當下打起精神來。
而就在邊上一棟二層樓高的酒樓的一扇窗前,站著一位絕色的少婦,正是徐姑姑,她見到蘇煦出現,不禁微微蹙眉:“他不應該出來的。”
蘇煦先是向黃大效點點頭,又拱手向姜應鱗道:“老朽正巧路過此地,于是過來看看,若有打擾之處,還望姜大人海涵。”
“豈敢,豈敢。”
姜應鱗又拱拱手,微一沉吟,問道:“不知蘇老先生方才為何發笑?”
蘇煦捻須不語。
姜應鱗又道:“老先生有話不妨直說,正巧晚輩也不知該如何判決。”
蘇煦遲疑片刻,道:“老朽之所以發笑,只因覺得此番審理本就可笑,這世上哪有罪魁禍首來審理受害者的道理。”
姜應鱗微微皺眉,問道:“老先生此話怎講?”
蘇煦道:“老朽方才聽了大概,方才那些人雖都有違法之舉,但也都事出有因,而這因不在這事上,也不他們身上,而是在朝廷。上千年延續下來得郡縣制,突然變成承包給一個商人,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在一時就適應過來。
就說方才那些圍堵府衙的人,如果當時查封店鋪的不是一個商人,而是開封知府,那他們還會這么激動嗎?老朽以為縱使他們有所不滿,也絕不會圍堵府衙。如果他們不這么做的話,那么之后的事自然也就不會發生。
他們每個人不但是無辜的,而且還是受害者。
當然,老朽也不是說,這就是朝廷的錯,朝廷這番安排,自然有朝廷的用意,從目前的來看,當地百姓是深受其益,但是朝廷這么安排,自然也會引發諸如此類的事,老朽聽聞當初衛輝府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但是當時朝廷也沒有追究。”
他說話時,周邊的人皆是頻頻點頭,崇拜之情,躍然紙上。
這話很在理,是朝廷先破壞規則的,而這一系列的事,不是大家故意要違法,而是一時難以適應,要問責也是問朝廷。
郭淡表面上是虛心聆聽,但心里卻在打鼓,我怎么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啊。
姜應鱗聽罷,仔細思索半響,突然拱手一禮:“蘇老先生的一番話,令應鱗茅塞頓開。”
蘇煦趕忙拱手回得一禮:“不敢,不敢,老朽早已不在朝中為官,如今只不過是一介布衣,方才也不過是老朽得一番拙見,究竟怎么判,還得依仗各位大人啊!”
話說至此,他余光微微瞟了瞟郭淡,臉上得笑意更濃了。
二樓窗前的徐姑姑突然闔目一嘆,面露沮喪:“真是只老狐貍!原來他根本就不是想為黃大效豎立權威,而是要猛龍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