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主要是在判斷,這萬歷究竟是真想將關稅收回去,還是想借此逼迫他們就范。
如果是前者,那他們就選擇后者,如果是后者,那他們就選擇前者,總之,不能皇帝得逞。
李植偷偷瞄了眼郭淡,只見郭淡是一臉淡定,又瞟了瞟萬歷,見萬歷已經坐回龍椅,面無表情,但是一手卻抓住那椅把手,且額頭上有些反光,顯然是有些緊張。
一個淡定,一個緊張。
這意味著什么?
這又到底該選什么呀?
判斷不出,他們又開始算賬,如果將關稅給萬歷,他們會承擔什么后果。
如果他們松口,讓朝廷撥款給鈔關,他們又會承受什么后果。
這權衡利弊之后,他們發現,這關稅本就是在內閣的控制之中,他們現在插不進手,那么抵在萬歷的賬上,他們好像也沒有損失什么,反而這河道是經常出問題,而且必須得治理,那么到時他們還能夠讓萬歷拿出更多的錢治理河道,于民于國都非常有利。
因為他們一直都覺得萬歷太過貪婪,國家又沒有什么錢,能讓萬歷拿錢出來治理河道,那對于國家而言絕對是好事。
如果他們就范,答應國庫撥款給運河,萬歷也沒有損失什么,等于是內閣撿了個大便宜,國庫出錢,內閣得利,這肯定不行。
宋景升畢竟戶部侍郎,他最先算好這筆賬,問道:“陛下,請恕微臣愚鈍,微臣實在是不知,這關稅如何抵在內府得賬目上?”
萬歷不禁眉角一抖。
張鯨看得非常真切,又瞟了眼郭淡,發現郭淡垂首站立,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心道,原來他們是在嚇唬我們啊。
不少大臣也都看見了,心中已有計較。
“抵在賬上,呃...就是抵在賬上啊。”萬歷目光開始飄忽了,氣勢也有些回落。
李植立刻道:“臣等也不是很明白。”
“這...!”
萬歷又偷偷瞟了瞟郭淡。
郭淡已經埋首于胸,發現一座大拱橋。
萬歷道:“就是...就是將關稅交予朕,再由朕的內府負責治理河道的支出。”
丁此呂立刻道:“陛下,這不對吧!臣還以為是內府每年拿出相應的收入給國庫,來抵消這關稅。”
楊銘深點點頭,道:“丁御史言之有理,老臣也是這般認為的,因為唯有如此,才算得上合情合理啊!否則的話,定有人亂嚼舌根子,說陛下您這么做,不是為了治理河道,而是為了將關稅據為己有,這人言可畏啊!”
姜應鱗這時站出來道:“陛下,臣也以為,如果只是將關稅劃入府庫,不合規矩,除非陛下拿出相應的收入來交換。”
大臣們對此皆是反對。
這萬歷的信譽還真就不怎樣。
只要談到錢,大臣們是一個萬個不相信萬歷,畢竟萬歷以前經常騙國庫的錢,也經常言而無信,關稅要是就這么交給你,你到時又能讓國庫負擔河道治理,即便我們頂住壓力,可你一道圣旨下去,那些地方官府敢違抗圣旨嗎?
你要是這個套路,那就沒得談。
申時行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老臣以為還是按規矩辦事吧,這治理河道所需之錢,本就該國庫支出。”
萬歷剛想點頭,李植立刻道:“申首輔此言有失偏頗,下官依稀記得,內閣當初可是言之鑿鑿,這關稅是一定能夠負擔得起河道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