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是不想這么做,但是許多儒家中人都要求他們道歉。
如今他們是一心要保儒家。
而如今唯一能夠拯救儒家的可就是皇帝,因為萬歷從未發表任何言論,如果他再補上一刀,那可就徹底完了。
......
皇極門前。
萬歷坐在龍椅上,是左瞧瞧,右瞧瞧,底下的大臣個個都是垂首而立,不敢直視皇帝。
過得好一會兒,萬歷緩緩開口道:“你們有沒有感到一絲羞愧?”
王家屏立刻站出來,道:“臣辜負了陛下的期望,辜負了圣人地教會,臣有罪,還請陛下懲罰。”
言下之意,陛下您是對的,但圣人也沒有錯,都是是臣的錯。
“臣等有罪。”
群臣齊聲言道。
“辜負?”
萬歷站起身來,來到臺階前,道:“朕以為不能這么說,談不上辜負,說穿了,就是成王敗寇。你們都是我大明最聰明的人,那圣人之言你們理解得比誰都要透徹,只不過這都只是其次,圣人之言只是你們手中的武器,關鍵還是在于儒家賜予你們那非凡的地位,這才是你們真正守護的東西。”
說到這里,他緩步下得臺階,在大臣們中間,邊走邊言道:“百姓,國家,君主,在你們心里,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儒家不倒,你就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張鶴鳴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臣等絕非這么想過。”
“是嗎?”
萬歷笑呵呵道:“朕看過你的一些文章,對于顧憲成等人,真是推崇備至,但顧憲成他們對國家,對百姓,對君主,到底做過什么貢獻,而郭淡給國家帶來財富,給百姓帶來富裕的生活,為君主排憂解難,你可曾有寫文章夸他半句?”
“臣...!”
這一句就懟得張鶴鳴啞口無言。
“徐渭!”
萬歷是毫不留情地諷刺道:“為何你們不夸郭淡,很簡單,因為他違背了儒家思想,故此不管他做任何事,在你們看來,都是離經叛道。所謂正直,忠良,那只是你們自己認為。
你們以前頂撞朕,寧可一死,也不愿意向朕低頭,但是這回,朕都還未開口,你卻主動認錯、請罪。為何?那當然是為了儒家思想,難道還是為了天下百姓嗎?”
說到這里,他手霸氣地指向王家屏,道:“王愛卿,你來說,朕可有冤枉你們啊?”
王家屏滿臉漲得通紅,道:“陛下沒有冤枉臣。”
萬歷又輕蔑地瞥了眼張鶴鳴,道:“朕將話跟你們說明了,你們中不少人的忠誠,在朕看來,簡直就是一文不值,不,甚至還是虧本得,畢竟國家在你們身上都花了不少錢,但是你們給國家貢獻就是唾沫。”
這嘴可真是夠損的,但是沒有辦法,肥宅憋了二十年,不讓他說那是不可能的。
張鶴鳴喉嚨里面發出一聲悶響,嘴角滲出一絲血絲。
他是非常自傲的人,這番諷刺,真是令他難以承受。
萬歷都不多看一眼,你們諷刺罵朕的時候,也不想想朕會不會氣得吐血,轉身又往臺階上面走去,繼續言道:“朕未即位之前,你們就天天給朕灌輸仁義之道,朕即位之后,你們說得還是同樣一番話,這令朕不得不想,難道天子是個傻子嗎?還是說朕天生就是個暴君?
為什么你們天天都要提醒朕?好似這一天不說,朕就會立刻變得殘暴不仁。不過朕后來也想明白了,你們中很多人其實也就這點本事,如果這都不讓你們說了,那你們將一無是處。
不過從今往后,你們想憑借一個‘仁’,就坐享這高官厚祿,成為人上人,那是不可能得,沒有本事令國家變得富強,令百姓生活更好,那就應該離開這里,就如魏星海等輩,朕對于他們的離開,那是倍感開心啊。”
說到這里,他重新坐回到龍椅上,道:“朕心里也明白,這些你們也不愛聽,你們今日最關心的就是朕對儒家思想的態度,這一點你們大可放心,朕不會下旨廢黜儒家思想,如果朕這么做,那朕與董仲舒之流,與你們又有什么區別。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雖出自儒家思想,但是這‘水’可不是儒家思想。
你們休想再妄自尊大,朕要得是國強民富,儒家也好,道家也罷,還有墨家、法家,還有商人、工匠、農民,只要能夠幫助到朕,皆可用之。
唯有百姓富足,朕的江山才會穩固,至于儒家思想昌盛與否,朕并不關心。
故此朕將會廢除八股文,今后將根據國家具體需求來招納人才。而這一切都是拜你們所賜,天下資源盡你們所用,天下人才供你們驅使,而你們卻比不過一個商人,河南四府比任何州府的百姓都要富裕,你們說儒家思想是正道,叫朕怎么能夠相信,然而,你們還自以為是,自鳴得意,就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