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隱和須懷章隨著酒肆老板到了二層最里側的包廂,關上房門后,種種嘈雜都被隔絕。
酒肆老板拿起倒扣在桌上的幾個酒盅,又拿起一壺溫酒分別倒在酒盅里,把其中兩杯酒推給了藍隱和須懷章,“小店的酒不錯,二位可以嘗嘗。哦,二位別站著啊,坐。”
藍隱和須懷章都沒急著開口,各自在靠近自己的位置上并肩落座了。
酒肆老板則是在他們對面坐下來。
坐穩后,他開了口,“不知二位所說的查案所為何事?”
藍隱和須懷章本也只是想找個不至于驚動這里賓客的借口見到老板而已,沒想一直偽裝成什么官府的人。
須懷章首先半真半假地回答他,“我們是正在修行的道士,聽聞最近這一帶常有妖物出沒傷人,我們這才來一探究竟。經過酒肆發現這里有妖氣盤桓,便進來了。”
“原來是道長大人。”酒肆老板朝他笑笑,攤開了手,“可我只是個人類。”
一旁的藍隱還是沒說話,只是伸手敲了敲酒盅的杯壁,又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布袋里取出了她很少戴在頭上的銀釵,插進了酒盅里。
銀釵緩緩變黑。
酒肆老板的臉也漸漸黑了。
藍隱和須懷章都沒有馬上講話,是想給他時間讓他自己解釋,可他什么也沒說。
最終還是藍隱開口,“方才店小二是從一層的暖閣將你請來的,你見了我們之后便一直同我們在一起,這毒不可能是你下的。既如此,你怎么不解釋?”
酒肆老板臉上的窘迫漸漸散去,他笑了笑。
“不解釋也已被看穿,還何須解釋。確實,我們小店時不時會做些官府不允的生意,聽見官府的人來了,我這才慌了神,讓店里其他跑腿的給二位在酒里加了點料。但現在你們說也騙了我——你們不是官府人,查的也不是人的事,這不就是鬧了個笑話了。”
藍隱和須懷章相視一眼,須懷章問他,“你是想說關于妖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當然。”他又像剛才那樣一攤手,“我說過,我只是個人類。”
“既然是人類,那從何得來的妖毒。”藍隱啟齒,聲音不大,卻字字都敲在這酒肆老板的弱點上,“看起來你也活不過今天了,我就實話說了,我們不是什么道士,我們是仙。人類的毒根本害不到我,所以我的釵也不測人類的毒。這酒里的,是妖毒。”
酒肆老板終于不再鎮定,他一下子漲紅了臉,拍案而起,哆哆嗦嗦地用手指著藍隱,“什么叫活不過今天?你是說我身上的妖氣會害死我?你胡扯,你胡說八道!她不會害我的!”
藍隱低頭噗嗤一笑。
“我想你可能是理解錯了,我想說的是你會死在我手下。不過現在看來,倒歪打正著地知道了點什么。”
她原本也沒打算過殺他,只是想嚇嚇他罷了,真的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看來,他雖然是人,卻竟與妖有勾結。
“事已至此,你還不出去清退一下你的客人們么?”
酒肆老板站著,藍隱坐著,可她雖然是仰視著他問的這話,眼里的神情完完全全是俯視一個人的姿態。
他在原地僵了一會,隨后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看來我猜對了。”酒肆老板走后,須懷章默默地說了這么一句。
“什么?”藍隱扭頭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