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身上背負著的,是父親和兄長的命,是那些雖沒與她太親近過的、無辜遭屠的白氏子民。
五日前,她曾對藍隱說勝算有四成,現在有了白虎族的支援,就是六成。但是實際上,她在心里告訴自己,此戰不能輸。
哪怕是賠上性命,她也定要復仇,要讓藍秉光血債血償。
思索之間,她已走到了比較偏僻開闊的地方。料想著藍隱有可能在這里停下,她便在這里站住了腳。
天是朦朧的擦黑,狂風吹起她的衣襟,撫動她的碎發,露出她帶著嚴峻神色的臉龐。
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最常在她獨處時浮現在她臉上的,變成了這種表情。
她遙遙望著遠方,然而因天在愈發變黑,她的視線很難抵達太遠的地方。就這么等了半晌,她忽然感到有強大的仙力連同妖力由遠及近,心知一定是藍隱回來了。
不多時,藍隱領兵下落。浩浩湯湯的兵將在她身后站成一片,而她只是神色淡然地站在最前。月白色的緊身衣裳使她看起來更加單薄,但是無人會因此質疑她是否有能力帶領身后的那些兵。
白鈴的面色終于松動了,她抬起手朝藍隱揮了揮,喊了聲“藍兒。”
藍隱見到她在這里,略有些意外,抬腳向她走近。
出征后的兵將只認兵符,藍隱是那個手握兵符的人,所以她一動,他們全在身后跟。龐大的隊伍在行進中帶起了南荒嶺的黃沙,嗆得人想要咳嗽。藍隱披著一身月白色從那黃沙與夜幕中走來,比起仙子,更像神明。
白鈴想,有藍隱在,他們不會輸。
“你怎么在這里?”藍隱在白鈴面前站定了,開口問她。
“知道你會在今日之內回來,又想著你應該不好把這么多的兵將帶去鎮上,就在這里等了。”
藍隱轉身看了看身后的兵將們,又回身看白鈴,“嗯,我確實不好把他們帶去鎮上。啟程之前,我就和他們暫時留在這荒原了。”
不等白鈴反駁,藍隱發問,“須懷章呢?他可回來了?”
“回來了。他比我到得更早。”
“可還順利?”
“順利極了。”白鈴笑了笑,“封溫綸也跟著來了,你是沒看見,封溫綸得知林初不是你時候的表情。”
藍隱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嚴肅的神色終于掃清了些,彎起嘴角笑了。“好了,你快回去告訴他們我已回來了吧,我就留在這。”
“為何非要留在這?”白鈴癟了癟嘴,“你隨我一起回去,留他們在這里就好了。”
“你又不是沒有帶兵打過仗。”藍隱笑道,“把士兵們留在這,我一個人回去,哪有這樣的道理?”
行軍打仗,合格的將軍或統領定要與士兵同吃同宿,不分高低貴賤。當初白鈴帶兵與妖族對抗時也是總沖在第一線的,她當然明白藍隱的意思。
想到藍隱身后的兵里說不定還有曾經在那一戰中和她交過手的,她就覺得很恍惚,一切都像是夢般。
“那好吧。那我去與他們說一聲。”她終于還是點了頭,不過最后又加了句,“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