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隱醒來時恰好有一道光束透過窗子照在她臉上,她用手擋在臉前才堪堪把眼睛睜開。仿佛自己是墜入了永夜的洞窟剛剛才終于掙脫出來的人,沒有辦法直視那并不是很強的光線。
撐著身子坐起來,環顧一周,她看見了流云殿偏殿中熟悉的陳設,以及倒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蕭晚。
一時間,她有點恍惚,想搞清楚前面都發生了什么,卻只覺得頭痛欲裂。可四肢此時卻沒有那種昏迷了很久剛剛蘇醒以后疲乏的感覺,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具體昏迷了多久。
她在原地盤腿打坐,運了運功發現自己的仙力竟沒了大半,再睜開眼時,她臉上明顯比剛剛多了幾分疑惑和擔憂。
在原處靜坐了一會后,她終于想起了自己被鳳懿鸞攻擊、墜入洗魂池的事情。
藍隱的仙力一直強大,但她并不是那種將仙力視作一切的人,所以現在沒有因為仙力的問題過于崩潰,反而是想起了喪失仙力的原因感到有點心安了,接下來只要找到恢復的辦法就好。
她站起了身,俯視著地上仍然暈著的蕭晚想了一會,還是沒能記起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她對蕭晚的印象還不賴,現在蕭晚暈在這里她總不能不管,便叫了幾個仙娥來,讓她們先把蕭晚好好地扶出去了。
幾個仙娥似乎以為蕭晚做錯了什么事所以被藍隱打暈了,過來抬人的時候輕手輕腳生怕藍隱再不高興,幾個人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把她挪了出去。
她們離開以后,藍隱便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記憶中并沒在最近用過的毛筆壓在紙上,毛筆的筆尖還沾著沒有完全風干掉的墨水。藍隱皺了皺眉,把毛筆拿起、把紙抽出來,看見了紙上陌生的字跡:
“原來我一生在戰場上殺死了那么多的生靈,還是會為了誤殺一個無名小仙而愧疚多年。過去我從不信命,現在我忽然發覺,許多事情倒真像是命中注定了似的,比如我有機會借著藍隱的身體遇見轉世后的蕭晚。
我有個或許能幫到你們的想法:能寄生在藍隱身上的靈識的遺憾,大抵都是和藍隱能接觸到的人、事有關。”
藍隱把紙正著反著看了好幾次,確認這個人沒有寫落款。
她的眉頭皺得很緊,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有些并不屬于她的記憶一點點到了她的腦海——有人用她的身體做了一些事、說了一些話。那個人大概就是留下這封信的人。
藍隱心里很亂,但最終還是保持了鎮靜。她把紙輕輕卷起來放在桌旁,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對著門外喊了句“來人”。
很快有仙娥邁著快而小的步子進來了,問她有何吩咐。
“幫我請白氏統領過來。”
說完,她忽然想起自己意識徹底跌入黑暗之前的一點模糊不清的感受。那時的她似乎感到有幾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這邊,有白鈴,但不只有白鈴。
“等等。”她喊住了正準備離去的仙娥,“幫我把碧水閣的林初、青龍族統領須懷章還有白虎族統領封溫綸也都請過來吧。”
仙娥應了聲“是”,轉身出了屋。
藍隱要找的幾個人中林初是距離這里最近的,所以第一個到的自然也是林初。
她急急忙忙地進到了流云殿偏殿,問藍隱,“子蕓前輩,您可是想起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