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蕓望著衛錦藝,那雙蒼老的眸看起來深而遠,“這要看殿下怎么打算的。”
這話一出,幾雙眼睛都落到了衛錦藝身上。
衛錦藝緊抿著唇,眸光被搖曳的燭光晃得明明滅滅,那張小臉面無表情,讓他此時看起來有種陰郁的冷酷感。
衛錦藝早有打算,“西北有動亂,正是缺人的時候,我過去一趟。”
西北方的邊疆緊鄰北戎,北戎雖只是一介小國,可那里是個不毛之地,窮山惡水出刁民,北戎百姓個個驍勇好戰,近幾年一直擾的邊疆城池不得安寧,人心惶惶。
終于,在一月前,邊疆又出現了摩擦,并非是之前的小打小鬧,這次雙方死傷慘重,看起來似乎有要開戰的兆頭。
而英雄,自古都是從戰場和災難中誕生的。
衛錦藝明白,想要完成大業,他需要的人,勢力,都在西北。
衛錦藝是被這幾人從小看到大的,他寥寥幾句,這幾人便懂了他的心思。
靈蕓挑了挑眉,“殿下是想走何條路?”
衛錦藝眸色有些暗,開口道:“衛一容走過的那條路。”
幾人并不意外,殿下一出生便是長著獠牙的小狼崽,即便是柔弱的男子,也有著比女子更為強大堅韌,所向披靡的內心和力量。
只是這條由血腥堆成的路,靈蕓等人也不知是好是壞。
又商量了幾件要事,衛錦藝將幾人送出去。
仲夏等人先離開,靈蕓還沒走,她有幾句話想同衛錦藝說。
清如流水的月光瀉了一地,慘白的光線讓少年看上去有些冷漠。
靈蕓緩了神色,直接問道:“殿下對那位鼎鼎大名的國師是何看法?”
衛錦藝一愣,不言。
他自己并未察覺,只是聽到關于她,他便完全不像自己了,那雙眼睛變得黑暗而偏執,柔軟又黯然,格外復雜。
靈蕓嘆了聲氣,“殿下被她帶出皇宮,又一連幾月不與老臣聯系,想必,殿下心亂了。”
衛錦藝張了張嘴,沒否認。
靈蕓看他這個反應,又嘆了聲氣,眼神慈愛,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把冷刀子往他心口上扎。
“殿下,你們沒有可能,她是我們的仇人。”
“不是!”衛錦藝頓時否認,察覺過來自己反應過大,又緩了聲音,“她和衛一容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衛一容是罪魁禍首,她僅僅只是在執行自己為國為民,身為國師的職責。”
“天真!”靈蕓冷嗤一聲,提起衛一容這個名字,風輕云淡的老人眼里還是泄露出幾分蝕骨的恨意,“你以為若是沒有這位國師,衛一容一個手段狠辣,心性暴戾的暴君能在這個位置待這么久?”
靈蕓說:“這位國師在衛一容初登帝位時便來到星月國任職,從此星月國十幾年來長盛不衰,且以如此速度發展興盛,這都是那位國師的功勞,她與這個國家的國運息息相關,她在庇護星月!而我們要做的,是推翻星月,光復鱗朝!你自己說,你們的可能在哪里?!”
到最后,靈蕓不再稱他為殿下,而是以一個師長的身份在說道。
衛錦藝死抿著嘴,唇色發白,不吭聲。
靈蕓眼里有一絲不忍心,可最后還是在硬著聲音,“我便是要告訴你,我們要光復鱗朝,國師是最大的阻礙,如今你住在國師府,且與她關系不錯,這是最大的方便,該如何做,殿下自己斟酌。”
靈蕓在給他忠告,不要動心。
衛錦藝:“……是。”
送走靈蕓,衛錦藝一個人站在院子里,身影單薄冷寂,仿佛要被這無邊的黑夜給吞噬。
他身后的屋頂上,坐著一道雪白的身影。
衛錦藝在院子里站了多久,寓言便看了他多久,等他回了屋里,寓言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