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別的,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讓景斐只想休息。
“我先走了。”
“去哪?”寓言抬起頭,露出了空洞洞的右眼。
那就像一只黑洞,黑黝黝的,望不見底,沒有眼珠,一只仿佛能吞噬世間一切的黑洞,看著會讓人升起一種頭皮發麻的恐懼感。
可景斐莫名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只是很想知道她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景斐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抓住自己的衣袖,回答不上來。
城堡肯定不能回去,他說不準還在等著自己。
寓言站起身,眼罩就在一旁地上,已經被扯壞不能用了。
“跟我走吧。”她說。
景斐微微一愣,沉默了幾秒,拒絕道:“不用了,我有地方可去。”
理智告訴他,這只是一個意外,不會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跡,他也不應該再和這個女人,有任何不在意料之中的聯系。
寓言沒有說話。
景斐微微抿唇,轉頭準備離開,可剛走一步,腿軟得像被電擊了一下,無力地往地上栽倒。
一只手從身后拉著他的胳膊,輕輕一拽,后背貼上一具溫涼的身體。
寓言把人扶穩,又說了一遍,“跟我走吧。”
景斐低著頭,紅紅的耳尖從發絲透出來,沒有吭聲。
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哪都去不了。
寓言將人抱起,向曙光鎮而去。
-
回到公寓。
寓言將景斐放到床上,又給他拿出一套自己的睡衣,然后去矮柜那拿了個東西回來。
“給。”
景斐坐在床上,抬頭,“什么?”
寓言手里是一瓶藥劑,“能暫時抑制你的詛咒。”
景斐一愣,緩緩將藥劑接在手里,“你怎么知道的?”
景斐對寓言確實沒有再多加防備,可真的很好奇。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寓言轉身去了浴室,“看出來了,對詛咒略懂一點。”
景斐:……
看著寓言將浴室門關上,還有很多事想問的景斐只能閉嘴。
寓言從浴室出來,已經戴好了眼罩,穿著一身睡衣。
而換好睡衣的景斐此時已經睡著了,乖乖躺在被子里,眼皮子合著,嫩白的小手蜷縮成拳頭放在枕邊,紅唇微張,小口吐著氣。
睡著的少年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和溫軟。
寓言半跪在床邊,眸光幽深地望著少年沉睡的臉,纖長的指尖撫上他白嫩的臉頰,指腹輕柔地緩緩摩挲著。
景斐醒來后,正是中午。
還好這間公寓的窗戶基本都被封住了,而且不朝陽,外面種了一大排茂密的桐樹,平日將光線遮得嚴嚴實實,屋內甚至有些陰暗。
他視線環顧一圈,在桌旁找到了寓言的身影。
屋內沒有開燈,那張桌就在小窗戶下,微弱的光線撒在桌上以及那雙雪白卻傷痕累累的手上。
良好的視覺甚至能讓他清晰地看到飛舞的塵埃。
那雙手正在為他縫制衣袍。
昨夜從空中掉下,衣袍被樹冠上的尖利樹枝給劃破了幾道口子。
“醒了。”
屋內光線昏暗,是景斐最喜歡的環境。
她頭也不抬地開口,或許是環境影響了他的心境。
他竟覺得,她溫柔的聲音格外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