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關上后,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漆黑房的房間內只剩下他一個人,安靜到只能聽到自己并不平靜的呼吸聲。
寓期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覺到設定已經被他刪除的事。
他只是怕寓言再對他的身體做什么。
他可不想成為一個被設定控制的娃娃,那還是他嗎?
寓期試圖動了動身體,最終只有放在床上的指尖顫了顫,但能夠感覺到身體內的力氣正在逐漸恢復。
他想再去看一看,他不愿相信天機真的就這么輕易地死了。
如果他死了,他要怎么對她……
而此時寓言并沒有走遠,她就站在扶桿旁,一手撐著扶桿,另一只手捂著胸口的地方,背脊有些彎曲。
沉悶的疼痛始終持續著,有時候疼痛竟也是保持理智的良藥,只是現在開始有些習慣了。
寓言撫平襯衫上的折痕,目光轉向最下方的一樓大廳,在這里能夠看到門口。
那里還淌著一片血跡,但尸體已經不見了。
她現在大概知道這個特殊的夢境是怎么運轉的。
以前的夢境是編織過去,而現在夢中發生的一切是根據夢中人的心情在運轉。
但她無法依靠這個規則控制來自真實世界的寓期,不然可以讓他乖一點。
不過倒也不可惜,他這樣也好。
…
因為無法看到時間,但寓期粗略估計應該有幾個小時過去了。
他坐了起來,后靠著床頭。
床邊的燈被他打開了,暖橘色的燈光籠罩著少年修長的身影,他右半邊身子依舊在陰影中。
燈光能夠照射的范圍有限,其他地方依舊是一片漆黑陰冷,反而將環境營造出了某種靜寂詭譎的意味。
除了細微地移動身體,他根本沒有力氣下床,更別說離開這里了。
這么長時間過去,寓期也認命了,這應該是他身體能夠恢復的最大限度了。
等啊等,腳步聲越來越近。
“咔…”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寓言看他坐起來并不意外,單手拖著木盤,轉身將門關上。
她穿著整潔規整的襯衣,黑色的褲子,窄腰長腿顯露無疑,黑色的長發乖順地垂著,眉眼清俊,五官精致分明,看向他時唇瓣有一抹不動聲色的溫和,眼中卻燃著炙烈而滾燙的幽光。
她像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將骨子里的瘋狂悉數隱藏。
這樣不露聲色的人才最可怕。
寓期冷著臉,看她走過來。
寓言來到床邊將木盤放下,盤子里是她給寓期做好的精美晚餐。
她在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寓期行動遲緩,只躲了一點距離。
手落偏。
寓言眸底陰了,卻像是沒感覺到,沒看到他的抗拒,溫和徐徐問:“身體感覺怎么樣?”
她收回少年腦袋上的手。
寓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心里不愿意承認,對上她目光的那一瞬間,竟出了一身冷汗。
寓期沒吭聲。
但身體確實舒服多了,沒有那種渾身冷颼颼的感覺。
寓言也不介意,將木盤子端到他面前,“用餐吧,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
寓期目光落到食物上,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沉思。
他一直這么和寓言僵持著不是辦法,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從這里出去。
雖然這個可能性現在看上去微乎其微,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從這里出去之前,是從這個房間出去。
寓期舒了口氣,冷冷地說:“我要去餐廳。”
天機已經……不過他和天機同時失蹤,一定會引起人的注意。
宮廉很清楚寓言的本性,他相信宮廉能夠找到這里。
寓言盯著他不說話。
他藏不住事,心里想著什么都表現在臉上。
真是天真,為什么一直想出去嗎?
寓期一直不聽她吭聲,才向她看過去,余光一下掃到她握著木盤上的手,緊繃而蒼白。
細看她的表情,除了陰霾和偏執,居然能窺探到一絲緊張。
寓期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