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連忙低下頭斂去眸中神色,仔細感受著身體內的血液仿佛都猙獰起來,在四肢百骸翻滾,叫囂她必須得做點什么來壓抑心里的不安。
她死死克制著,聲音艱澀,“好。”
來到一樓大廳,四面都有寬大干凈的玻璃,外面的天依舊是陰的,天光晦暗,但比那個漆黑的房間好上不少。
寓期感覺舒服很多,他手握著刀叉,機械地往嘴里塞著食物,味如嚼蠟。
整個心思都在該怎么離開這里上面。
寓言坐在他對面,密密麻麻的視線宛如一張棉柔的網,緊緊纏繞著他的臉,眼神幽暗。
看著少年干凈精致的眉眼,咀嚼時鼓鼓的軟糯臉頰,修長白皙的脖頸,骨節勻稱的手,怎么看都覺得喜愛,之前因為他一心想著逃離的憤怒和不安,瘋狂的欲望,似乎都因為這份滿足在漸漸平息。
女子唇角忍不住浮現細微的弧度,眼神也溫柔得溺人。
見感覺到目光的寓期微微蹙眉,寓言識趣移開視線,整理著面前花瓶里的玫瑰花枝。
花枝是剛采的,燦爛鮮活。
寓期沒有食欲,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他放下刀叉,刀叉觸碰到盤子發出略有些尖利刺耳的聲音。
少年轉頭看向窗外。
這扇窗戶能夠看到正對大門的噴泉,和路兩邊的天使雕像。
再看已然沒有初來這里時的驚艷,反而覺得窒息,雖然華麗,卻依舊改變不了這是一個囚籠的事實。
不知宮廉什么時候能找到這里。
少年眸色灰暗,又透著某種向往。
寓言眸光漸漸沉了,只覺得少年眼里的光格外刺眼。
花枝刺破了手,她嗓音溫柔得詭異,“你想讓誰來救你?”
寓期頓了頓,看向對面的寓言,看到了白色桌布上斑駁的鮮紅血跡,他瞳孔微顫,幾秒后,開口,“……我想回房間了。”
寓言抱著他上樓。
寓期腦海中全是他曾經看到過的,她手上遍布著猙獰的傷口。
心里忍不住又一次想,她真是個可怕的瘋子。
…
深夜,寓言坐在燈下處理手上的傷口。
寓期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她的身影,看了會兒,滑進被子里躺下,閉上了眼。
神色安寧,可腦袋里已經成了一團亂麻,心里無比忐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臨什么。
可又覺得,再壞也壞不到什么地步了。
他腦中雜七雜八地想了一堆,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直到身后一沉,寓期心里咯噔一下,連忙睜開眼轉頭看去。
寓言已經上了床,坐在他身邊。
被子里好像頓時就變得涼颼颼的。
寓言對上他驚慌的眼,勾了勾唇,躺下去,輕松地將人撈過來,結結實實地扣在懷里。
臉埋在他脖頸里,四面八方都被他身上清甜的氣息充斥著,這種感覺格外心安。
女子嗓音暗啞,“你怕什么?”
懷里的身體一直在顫。
寓期努力鎮定下來,身體僵硬得像個木頭,抿著嘴不說話。
氣氛安靜了幾秒。
寓言從他脖子里抬起腦袋,漆黑的眸子盯住少年嫣紅的唇。
很想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欺負他,看他臉紅,泫然欲泣的模樣。
但想想,現在再這么做的話,一定會在他臉上看到厭惡的表情,就覺得算了吧。
寓言眸中閃過一抹理智,珍視而溫柔地在少年白凈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睡吧。”
寓期心里松了口氣,轉個身背對寓言,閉上了眼。
他其實沒有任何困意,但不愿意面對寓言。
…
漆黑的房間中靜悄悄的。
寓期睡醒后,睜開眼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分不出日夜。
胸口一片冰涼,脖頸處也傳來細細密密的疼意。
寓期一驚,眼中頓時清醒,摸黑推著身上的身體,黑暗遮掩了他眼中的一片恐懼,“你做什么?”
啪嗒——
寓言收回放在燈開關上的手。
寓期抬起手臂遮住眼前突如其來的刺目燈光,習慣后放下手臂,緊緊咬著下唇,怒瞪著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