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著純白的睡衣,上面血跡斑斑,卻不是他的血。
源頭是她,她一條胳膊上全是血。
那本日記上記載,她們擁有自愈的能力,可自愈需要死氣,使用死氣會吸引游蟲。
他在上一個夢境中看到時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明白,她在自己身上進行的各種實驗和使用的藥劑,是用來改變自己的體質。
她似乎同樣厭惡自己的不死之身,所以從來沒有主動吸取過死氣,反而往身體里打入各種藥劑,讓自己看上去更像人類。
所以這么久的傷遲遲沒有愈合,就這么讓自己疼著。
頭頂的天陰沉沉的,一團團烏云全部聚集在上空。
四周全部是靜止的,夢境已經在漸漸定格了。
她的臉色比起他似乎更加蒼白。
寓期的臉靠在寓言肩膀上,眼神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眸中倒映出一片荒蕪的景象。
不知她做了什么,從四面八方升騰起無數的黑氣,全部朝寓言涌過來,鉆進她的身體內。
寓期抬頭看著頭頂的天空,仿佛能通過云層看到一層淺白色的薄膜。
打破它,就能出去!
她不知是真的這么認為著,還是在自欺欺人。
寓言吻了吻寓期的額頭,“我帶你出去。”
她一抬手,幾縷大腿粗的黑霧擰成一股朝上空飛去,裹挾著毀滅一切的磅礴氣勢。
那股黑霧猙獰得仿佛一頭怪物。
而那死氣,會影響人的心緒。
寓期眸光顫動,神色隱隱浮現幾分崩潰,雙手不自覺地捂上心臟,那種窒息的感覺讓人十分痛苦。
那是一種,只要還活著就會感到痛苦的絕望感。
怪不得,怪不得她們一個個都那么渴望死亡。
“轟——”
死氣撞上屏障,迸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寓期臉色煞白,“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純白的衣裳染了紅。
那股死氣撞上屏障便消散了,屏障并未碎掉。
寓言留了手,因為不知道最后結果怎樣,所以只使用了最小的力量。
卻沒想到會是這個后果。
寓期身上的氣息肉眼可見的弱了幾分。
寓言漆黑的眸子凝望著寓期,撐著他背后的手是抖的,另一只手擦著他下巴上的血,“你寧愿死,都不愿意待在我身邊。”
“那你呢?”少年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大口喘著氣,似鴉羽般的濃密睫毛微微垂下,氣若游絲。
寧愿看著他死,也不愿意放過他嗎……
寓期衣服里藏了一枚薄薄的刀片,這是他早之前為了有備無患藏起來的。
那股絕望依舊充斥著他的內心,他竭力抵抗才忍住沒有拿出那枚刀片自我了結。
可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少年瞳孔灰暗得沒有一絲亮光,痛苦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身體內像是住了兩個人。
一個在說,既然活的這么痛苦,為什么不通過死亡來獲取解脫呢?
而另一個聲音是他的本能,在說要拼盡一切活下去,只要活著什么都會好起來。
寓期身子發顫,一只手緊緊地拽著寓言的手腕,聲音艱澀得仿佛被一團棉絮堵著,乞求道:“放、放過我,放過我……”
寓言這才察覺不對,他看著少年如灰色玻璃般沒有生機的眼眸。
這個眼神和當初的西婭一模一樣。
寓言睫毛顫抖,一點點從少年手中抽出手腕,唇瓣動了幾下,才發出聲音,“好,我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