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幽深漆黑,但卻全無往日的冷戾,眼中的光是溫暖的,甚至還有著少年人方有的茫然與無措。
那只手落在她的頭頂,隔著濃密的烏發拍了拍她的頭,他似乎第一次做這般的動作,生疏且僵硬,但卻是輕柔的。
“這樣,還痛嗎?”
小時候他若受了傷,痛的想哭時,母親就會這樣輕輕拍著他的頭,柔柔的哼道“痛痛飛走。”
這句話他著實說不出,但拍拍頭應也會減輕痛楚吧?
少女明明長著一雙冷艷的鳳眸,此時卻睜得如同無辜的小鹿一般。
見岑嬌眼中的淚光散去,容陌不大自然的收回了手。
他面上無波,袖下的手卻輕輕攥動。
“讓我看看傷口。”再次轉過身,他依舊淡漠疏離,矜貴的仿若天上的神仙,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岑嬌鬼使神差的抬起了手,任由他捏住手腕,用藥酒幫她清洗,而后又輕柔仔細的抹上了一層透明的藥膏。
“傷口不要碰水,藥膏拿回去,每日涂抹三次,應該不會留疤。”容陌將藥瓶放入她的掌心,眸光又掃了一遍她的手背。
這般漂亮的手,若是留下疤痕才是暴殄天物。
幸好,傷口不深。
藥膏冰冰涼涼的,抹上之后手背一點都不痛了,可她不知怎么回事,耳根竟有些發燙。
容陌轉身收拾藥箱,淡淡開口道:“母妃,莫要站在門口了。”
岑嬌這才留意到門外的動靜,除了睡著的時候,她的五識還算靈敏,可今日竟是一點都未察覺,可見她剛剛走了心神。
她閉了閉眸,斂下了眸中的色彩。
邵氏訥訥一笑,正欲伸腿邁進來,忽然想到她的腳踝受傷了,這才將手遞給秦嬤嬤,由著她攙扶進屋。
見容陌與岑嬌兩人皆不說話,邵氏以為他們羞澀不好意思了,便想著活躍一下氣氛,遂道:“那個……我剛才可什么都沒有看到啊。”
秦嬤嬤:“……”
她還是覺得太王妃不幫忙的好。
“她被壯壯抓傷了手。”容陌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整理著藥箱,語氣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什么?快讓我瞧瞧!”邵氏在門外看到了他們抓手的小動作,只以為是現在年輕人膽大開放,未曾想到竟是岑嬌受了傷。
傷口雖不再流血,但尚還紅腫。
如羊脂白玉一般的皮膚,寸許長的傷口看起來格外刺目。
“竟被傷的這般重,現在還痛不痛了?”邵氏輕捧著岑嬌的手,眼中的心疼和關切沒有一絲虛情。
邵氏心疼極了,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最是嬌柔怕痛,她如嬌嬌這般大時,便是手被銀針刺破一下都要落許久的淚。
“可憐見的,這若讓你娘親看到了該多心疼啊。”
邵氏雖留意岑嬌許久,卻并未派人打聽武定侯府中的事,因為她始終覺得認識一個人要靠自己的眼睛,而非耳朵。
所以她并不清楚岑嬌與喬氏的關系。
岑嬌自嘲的笑了笑,心里只想,便是母親看到了也不會心疼,最多會讓她再堅強一些。
“呼。”
輕輕的風吹過手背上的傷口,風的涼意讓傷口的最后一絲痛也消失不見了。
岑嬌怔然的望著為她吹拂傷口的邵氏,她的溫柔,她的體貼都那般讓她沉迷。
“還痛嗎?”邵氏抬起秋水般的眸,眸光比少女還要純凈。
岑嬌搖搖頭,聲音輕細,“不痛了。”
邵氏略略松口氣,她拉著岑嬌坐下,囑咐的比容陌還要細致。
邵氏望了秦嬤嬤一眼,秦嬤嬤忙從食盒里取出兩碟點心。
“嬌嬌,這兩道點心是我最拿手的,你快來嘗嘗可還喜歡?”
岑嬌點點頭,當目光落在一個瓷盤上時,目光一凝。
邵氏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嘴角溢起了笑容,“這松子百合酥你應該沒瞧見過吧,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世上只有我和陌兒才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