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保寧到的時候,秦老夫人已經重新梳洗過了,一頭銀絲梳的齊整平滑,頭上簪了根盤絲金簪,人顯得精神十足。秦老夫人對保寧招招手:“丫頭過來,替祖母選根釵子。”
保寧含笑上前,認真替秦老夫人選了根翡翠鑲金的釵子,又親自替秦老夫人簪在發間,和金簪交錯輝映,這才退后一步贊道:“祖母這一打扮,人一下就年輕了十幾歲。”
秦老夫人滿意的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一邊笑罵道:“小丫頭口無遮攔的。祖母年輕大了,再怎么打扮都是個老婆子了,年輕時候喜歡這些東西,那時候攢下了不少。等你出嫁時,都給你當嫁妝。”
秦老夫人指了指妝臺上的幾個盒子。
里邊金的銀子白玉的翡翠的,晃得人眼花。“孫女不要。祖母是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孫女也能靠自己的本事掙來這些。”
蔣媽媽上前扶著秦老夫人起身,一邊聽秦老夫人報怨道:“看這丫頭,人不大,心卻不小。有志氣,誰說姑娘家就不能有番作為……要我說啊,咱們家保姐兒不比那些公子哥差,這朝廷若是開個女科,咱們家保姐兒必定掙個女狀元回來。”
“那是自然。咱們家三姑娘可是頭名。奴婢看啊便是不進女學,都能考個女狀元回來了。”
保寧紅著小臉任由秦老夫人主仆打趣著。
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活了過來。在秦夫人那里,她全身都冷透了,不僅冷,而且覺得全身滑膩,仿佛有條蛇順著腳踝往她身上爬,最終纏遍了她全身似的。直到此時,聽著秦老夫人和蔣媽以一唱一喝的打趣,她的心才漸漸回暖。
蔣媽媽借口去給保寧做點心出了門。
秦老夫人對保寧招招手,保寧歡歡喜喜的靠著秦老夫人坐下,身子緊緊依偎著秦老夫人,嘴里小聲喚著祖母。
秦老夫人輕輕拍著保寧的背。
任由保寧撒了好半晌的嬌,這才開口。“說吧,發生了什么?”
“祖母怎么知道有事發生?”
“你這丫頭平日可不會這般嬌氣。必定是發生了什么,而且還受了委屈。這是在和祖母撒嬌呢……是不是你母親那邊……我聽阿秋說你母親轉危為安了,這本是好事,可祖母總覺得事情不是會那么簡單。是不是她又耍什么把戲了?
還是誰為難你了?四丫頭嗎?”
“什么都瞞不過祖母。”
“那是自然。祖母活到這個歲數什么沒見過。一看你這幅委屈樣子,祖母便知道有人欺負你了。告訴祖母,祖母替你出氣。”
保寧輕輕吸了口氣,這才把秦夫人裝病,目的是哄騙她過去,然后和封晉勾結,想要逼她點頭的事緩緩說了。
秦夫人那些惡言惡語保寧只是一帶而過。她怕氣壞了祖母。饒是如此,保寧說完后,秦老夫人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造孽。真是造孽啊。”秦老夫人心疼的看著保寧。
這世上的苦難,是不是老天都分派給她的保姐兒了。親生母親竟然聯合外人坑害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秦家,真真家門不幸啊。秦老夫人想著秦夫人頂多病的不那么重,之所以傳出不久人世只是想讓保寧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