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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朱郎有這樣的伏筆嗎?”
白夏兒在后面,整個人都快要趴到前座的椅背上去了,將朱富貴和那妖妃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妖妃只看了幾眼電影,就將朱郎的心思猜得透徹,難怪能討人歡心!
真是個有心計的家伙!
白夏兒想到自己在劇場兩個多月,還只當是拍那幾場戲的時候,正好趕上下雨天呢!
原來一切都是算計!
自己實在太天真了,這樣是無法與妖妃爭寵的!
女仆吉安娜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看著小姐那明明是在竊聽,卻依然十分優雅的動作,無語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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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能讓人悠閑地吃著爆米花的部分,也只不過是開場那三十分鐘罷了。
這段劇情用幾個小故事,將鄭成功的少年時代串聯起來,在田川氏的教育之下,他如何從一個懵懂幼童,漸漸成為一個意氣勃發的青年的。
身為巨富,甚至可能是世界首富之子,鄭成功14歲中鄉試,17歲迎娶禮部侍郎董飏先侄女,20歲入南京國子監,拜江南大儒錢謙益為師。
鄭成功兒時名福松,便更名為森,寓深沉整肅,叢眾茂盛之意。
錢謙益還為了勉勵他,賜予“大木”之表字。
少年得志,順風水師。
鄭成功和每一個少年郎一樣,寄情山水,飛鷹走馬,青樓留名。
他的母親田川氏勸他,莫要虛度光陰,男子漢要以家國為重,向他的父親那樣,坐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畢竟少年郎自有少年郎的叛逆,更何況鄭成功這樣多少沾染了海上習氣的少年。
不過面對從小將自己帶大,感情深厚的母親,鄭成功還是稍稍收斂。
緊接著,電影的畫風從初時的輕松忽然收緊。
一則從北方傳來的噩耗打碎了江南秦淮畫舫的迷夢。
甲申天變,清軍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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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中原本窸窸窣窣的低聲附耳慢慢歸于寂靜。
逐漸凝重的情節,即便是沒有學習過中國歷史的吉莉安也握緊了拳頭,忘記了再去紙袋里抓零食。
實際上,用后世的眼光來評價,朱富貴導演的這部戲肯定是不合格的。
過于冗長的前戲,用來刻畫人物性格,這是鐘愛炫技的大牌導演不屑為之的。
不過朱富貴面對的是一群從未經受過電影洗禮的十九世紀人。
如果用后世流行的蒙太奇、乃至是更加燒腦的碎片化敘事,恐怕根本沒有人能夠理解故事的內容。
用了三十分鐘筆墨平鋪直敘鄭成功的成長,可以很好地將鄭成功的性格展現出來。
這既包括他堅韌不拔,毅力果敢的一面;
也包括他剛愎自用的一面。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好處。
那就是對比。
一種強烈的對比。
在滿清鐵蹄南下之前,江南富庶美好的生活,以及滿清到來后,仿若人間煉獄般的場景,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當然,江南所謂的繁華,所謂的才子佳人,那是屬于達官顯貴的,與庶民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
朝廷收稅,一毛不拔,而到了滿清手中,幾場大案下來,這些士紳乖乖拿出了海量的銀錢。
可以說,崇禎老叔爺上吊的那根繩子,就是這些江南士紳一手一手地搓出來的。
在電影中,朱富貴也如實地對這些現象加以鞭笞。
緊接著,在之前的劇情中,以鴻儒,甚至是鄭成功人生導師形象出現的儒林領袖錢謙益,摸著池水,感慨頭皮癢,水太涼。
從小到大,被鄭成功視為英雄的父親,在同鄉洪承疇的利誘下,不戰而降,使得隆武朝在閩贛的大好局面瞬間糜爛。
劇情越來越揪心,甚至當鄭芝龍不聽鄭成功泣諫,堅決降清的時候,劇場之中出現了好幾處怒拍扶手的聲響,和怒其不爭的嘆息。
看到這一重又一重的打擊,觀眾們雖然知道最終結果,但也不免為鄭成功擔憂。
當看到鄭成功哭孔廟、焚儒服,振作起來后,整兵金廈,以“忠孝伯招討大將軍罪臣國姓”之名誓師反清,誓保華夏的一幕,又有人忍不住大聲叫好。
總之,電影這種東西仿佛有魔力一樣,無時無刻不在調動著觀眾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