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眼角噙著淚滴,走上前去:“是我。你們現在還好么?”
聽到這話,小蔡確實淚如泉涌,難以自持。
“怎么了?”秦良玉沖上去扶住了小蔡,心里重重的一墜,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已經沒有我們了……”小蔡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道,“府里只有我一個人了……”
秦良玉徹底愣住了,她無力地坐在地上,整個人如同丟了魂兒一樣,眼神空洞。
四個小丫頭何曾見過秦良玉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窩蜂的圍了上來,卻又不知道該做什么好,只能扶著師傅,手足無措的看著小蔡。
“你們是姑娘的……”小蔡擦了擦眼淚,想轉移一下話題。
“我們是師傅的徒弟。”丁白纓回道。
“沒想到,姑娘還這么輕,就已經收了四個徒弟了。”
小蔡一面說著,一面走近了,剛要伸手扶秦良玉起來,卻被她緊緊握住了。
“王婆婆什么時候走的?生病還是其他原因?”
“年前……”小蔡揉了揉眼睛,“跟老爺一樣,一個雪夜……也是不停的咳嗽……”
“年前?”秦良玉一蹙眉,“我不是寫過信回來么?當時回信說是一切都好。”
“那是夫人囑咐的,說知道你要出征了,不想讓你掛念……”小蔡又咬著下唇嗚咽了起來。
秦良玉緊閉雙眼,長嘆一聲。
“帶我去看看吧……”用力支撐著站起身來,秦良玉凄切的語氣道,“我想去婆婆墓前看一眼。”
蓬萊縣城郊外,兩株槐樹之旁。
槐樹下有一座不大的墳墓,碑面上清晰的鐫刻著“戚門王夫人之墓”七個大字。
墓畔青草剛及腳腕,顯然是安葬未及太久。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秦良玉面頰上無聲滾落。
她沒想到,身體硬朗的王婆婆已經離世了。
而且并沒有人告知她這一切……
從墓葬的規格大小來看,這是小蔡自己找人安排的,不是官家給安葬的。
按理說,戚繼光的夫人王氏是有誥命在身的。
她去世之后,地方官員需要上報朝廷,然后定一些喪葬禮儀,甚至要發布公文。
只是官員們都不傻,之前幾年萬歷皇帝對于戚繼光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
王婆婆去世的消息奏報到禮部,根本沒有人管這茬,更不會有人向萬歷說這種小事情。
別說戚繼光夫人的去世,就是戚繼光本人的謚號,過去五年多了,到現在萬歷皇帝都沒給個說法。
況且,現在朝堂上當政的官員大部分都是被張居正整過的人,而戚繼光則是有名的張居正‘同黨’,自然也不會有人冒著風險替他說話求情。
堂堂一品大員,加封光祿大夫的戚繼光,死后的謚號都已經難產了。
夫人王氏又沒有子嗣,死后自然更是無人過問了。
秦良玉撲通一聲跪在王婆婆墓前,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