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盼尷尬笑著,“青兒妹不記得了?”
“我應該記得嗎?”晚青反問。
然后......話題終結!
尷尬過后,顧瀟盼又將話頭扯回了晚青這身衣裳上,“每年往昭都運來的流云錦攏共就十匹,八匹要送入宮中,民間只得兩匹,故而一匹之價更勝千金。貴總有貴的道理,這質感、料子、刺繡功底,都配得上這個價,是有錢也討不得的佳品。生辰時祖母說今年這一匹流云錦要留給我。可是你回來了,她想都沒想,問都沒問我一句,就拿去給你制了衣裳。”
晚青瞥了她一眼,“你是在怪我搶了你的東西?”
顧瀟盼故作委屈,抿唇搖頭,“沒有,我是長姐,本該讓著你。所以即便是再喜歡的東西,我也不會同你爭。”
晚青笑,“這樣你就覺著委屈了?那往后可有的是你委屈的時候。你我姐妹一場,興趣也相投,你喜歡的東西我多半也喜歡。我是顧家的嫡女,祖母疼愛我甚于子。顧家的錢都是兄長賺來的,我與兄長一母同胞,他自是偏我。在顧家,只要我想要的東西,我都能得到。偏我想要的東西就是你想要的東西,你說怎么辦?”
“我與你有再多的誤會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同二妹都可以冰釋前嫌,為何同我不成?”
“我與你從沒有嫌隙,何來冰釋前嫌一說?”晚青輕聲回話。
顧瀟盼不解地追問,“那你為何要事事都搶了我的?要我......”
“我搶了你的?”晚青捂嘴譏笑須臾,忽而色厲道:“你母趁著父親酒大爬上了他的榻,算不算是你母搶了我的爹?搶了我娘的丈夫?你如今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你母賣弄風騷替你搶來的,怎好意思說是我搶了你的?你別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忘了自己是從什么人的肚子里鉆出來的。一日為奴終生下賤,賤人的女兒能是個什么好貨色?”
這些話刺耳,可顧瀟盼并不覺得丟臉。
她就是要讓晚青對她說這些刺耳的話,就是要讓周圍的下人都瞧見自己是如何卑躬屈膝的對她,她又是如何咄咄逼人。
她的目光時不時瞄向遠處的拱門,直到見到她的婢子在拱門前閃了一下給她遞了個眼色后,她今兒的好戲才算正式敲鑼上演了。
顧瀟盼猛地抓起了晚青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與她拉扯起來,“青兒妹何以這般咄咄逼人?我好心同你游園,你怎要這般待我?”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像是一條瘋狗,晚青下意識想要掙開她的手,但當她的目光凝在顧瀟盼的衣領袖口上時,她就冷靜了下來。
顧瀟盼的袖口,褲管,都用細細的銀線扎死。衣服成了麻袋將她套在里面,她不嫌熱嗎?
相邀自己來湖邊游園,再加上衣領扎得緊實,目光又一直飄忽在湖面之上,只怕晚青此刻稍一還手,顧瀟盼就會自己跳到湖里去洗個澡然后冤枉自己。
她見顧瀟盼與她爭執的時候還不忘時不時鬼祟看向拱門方向,大抵明白了她的意圖。
此刻是顧崢回府的時辰,她是打算讓顧崢親眼看見這出好戲。
等下只要顧崢走過來,無論自己推沒推她,她都會自己跳到湖里去。
左右她是吃定了心思要算計自己,倒不如自己幫她一把成全了她。
“我知道你被太子所廢心有不豫,拿我出氣也不是不可,你就是把我推下這碧湖里,只要你能解氣,我也是愿意的......”
“哦,那如你所愿。”
顧瀟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晚青手上,她哪里會料到晚青當真會狠狠踹她一腳,將她踹飛入了湖中,濺起深水炸彈似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