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于顧家而言,實在算不得什么。
顧崢的權加上顧景為的財,足以讓許多人前仆后繼的替他們賣命。
難的是要在極短的時間尋得合適的人選不耽誤穆弈秋的病情,無異于大海撈針。
在場無人精通醫術,只得問郎中要如何尋與穆弈秋頭部骨骼相似之人。
“兩旋之人,骨骼方正,后顱飽滿,且下三寸需得頭骨微微隆起,如此才算得與五皇子頭骨相似,試針深淺也不會有太多偏頗。”
郎中話方落音,小玉氏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瞄了顧舒然一眼。
她的目光與顧舒然撞上,彼此都未言語。
賀氏緊趕著安排家丁往城中去尋合適替穆弈秋試針之人,劉氏殷勤道:“我和瀟盼自也不能閑著。”
她推搡了顧瀟盼一下,拉著不情不愿的她也出了門。
小玉氏向賀氏微一躬身福禮,恭謹道:“姐姐,我與舒然也回去想想法子。”
賀氏嗯了一聲示意她們退下,而后同佘太君一并去瞧尚在昏迷中的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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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清雅居,小玉氏警覺看一眼門外,見無外人在附近晃悠,緊閉了門。
顧舒然一言不發朝自己房間行去,小玉氏趕上兩步叫住她,“舒然,娘有話同你講。”
顧舒然駐足,背對著小玉氏語氣冷淡問道:“說什么?”
“這事你怎么想?”小玉氏上前牽起了她的手,“梁圣手口中所言頭骨形態,與你有九成相似。此刻五皇子腦中淤血一刻不散去,生命便添一分危險,你......”
“與我何干呢?”顧舒然緩緩回眸,滿是不解地看著小玉氏,“除了娘,無人知道我生了什么樣的腦袋。梁老說得很清楚,試針有性命之虞,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卻打算要我去替五皇子試針?”
“可有性命之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梁圣手的醫術娘是信得過的。前年里老太君氣若游絲病入膏肓,他不過調理數日人就恢復了氣色,可見老道。”小玉氏攥緊顧舒然的手,聲音輕緩道:“五皇子到底是在咱們府上出的事,倘若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要你爹如何跟皇上交代?龍顏震怒,連累的是顧家滿門。”
“所以在您眼中,若犧牲我一人能保住闔家性命,便是應當的。是嗎?”
顧舒然抿著唇,下巴頦忍不住顫抖著,眼眶霎時充盈了淚花。
“哪兒就有那般嚴重了?何況......”小玉氏徒手抹去她還未掉下的淚,語重心長道:“你爹見到你為顧家犧牲至此,心下感動,哪里會不重視你這個女兒?娘這般盤算也是為著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顧舒然決絕甩開小玉氏的手,頭也不回的朝自己房間走去。
在即將跨入房門的那一刻,她抬手自顧摸著淚,聲音哽咽道:“可我知道該怎么做。”
‘啪’
她用力合上房門,一聲震響,在她與小玉氏之間橫出了屏障。
小玉氏眼睜睜看著她顫抖的背影消失在目光里,心底亦不是滋味。
顧崢是在事發一個時辰后趕回府邸的,他回來時晚青尚在昏迷中,穆弈秋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縱使家中能使喚的下人都被派出去尋找可為穆弈秋試針之人,這事兒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個結果。
郎中嘆道:“至多再過一個時辰,若還尋不回人,草民只有盲手一試。只是顧大人應當清楚,這事兒風險不低,當真鬧出不測,還望顧大人能保住草民一條命。”
顧崢神色凝重應下郎中的話,可穆弈秋一旦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他連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不清楚。
眾人齊聚于正殿大堂,各個冷冰著臉將氣氛渲染的十分壓抑。
正此時,小玉氏引著顧舒然姍姍來遲。
母女二人神色凝重,正立堂下向著顧崢與佘太君福一禮,小玉氏道:“老爺,太君,有一法子或可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