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心軟,只靜觀其變。
若劉氏母女真心悔改,留她們在顧家有一口飯吃尚不為過。
可若她們繼續背地里暗戳戳的搞事情,她必像送夏春天上路一樣給她們母女倆發盒飯,毫不留情。
不得不說,劉氏今日的這一哭給她帶來了不小收益。
賀氏、顧崢以及佘太君都信了她真心悔改,心中對她的積怨也散去幾分。
顧崢看見她手上因冬日浣洗衣物生出了凍瘡,雖然沒有即刻命她搬回芙蓉堂,卻也沉聲說道:“入冬天氣寒涼,你養尊處優這些年吃不了苦。那些粗重活就別做了,撥兩個丫頭去你現在所居的廡房里伺候著,明年開春再說后話。”
有了這個開頭,劉氏離爬回芙蓉居的路便不遠了。
她總還有個在順天府學習的兒子,哪兒那么容易輕易倒勢?
入夜,晚青吩咐荷洛去劉氏所居的廡房外頭打探動靜,看看她私底下會同顧瀟盼說什么見不得光的話。
荷洛子時回來,向晚青報了她的所見。
“二夫人回房時大小姐已經睡下了,她將門鎖上,二夫人也沒敲她的門,徑直回了自己的房。”
“奴婢長了個心眼留心著,刻意多留一會兒想聽有什么動靜。趴在二夫人廡房窗沿下,卻只聽見她在哭。打眼偷瞧了一眼,咬著被衾哭得克制,好似不想讓旁人聽見一般。”
晚青冷笑,“她要是真不想讓人聽見,那你又是怎么聽見的?”
荷洛一滯,不知如何接話。
隔天晨起,晚青去給賀氏請安的時候瞧見顧瀟盼跪在了賀氏的房門前。
她身子打得筆挺,怔怔望著緊閉房門,似有幾分不情愿。
晚青沒搭理她,自顧從她身旁走過。
臨要入房門的一刻,顧瀟盼喚了她一聲,“昨日的事,算我對不住你。”
“對不住我什么?”晚青回眸微笑,打量著顧瀟盼露出皮肉上的傷痕,“你把自己打了一身傷,你娘又替你添了一身傷,我看著只覺得過癮,不覺得你有什么對不住我的地方。你戲臺子還沒搭起來戲就演崩了,你對不住的,是你自己的演技。”
顧瀟盼抿唇,齒間刮擦著打磨。
晚青笑意更濃,問她,“你不服?你不服為何還要跪在我娘門前?”
“是我娘讓我來的。”
“呵呵~~真是有趣。”晚青捂嘴訕笑出聲,行到顧瀟盼身旁,躬身勾起她的下巴,“昨日你娘讓你不要冤枉我你不聽,今日你娘讓你來跪你卻巴巴兒地趕來,怎地?是天生下賤坯子,討打討上了癮?”
“我是心疼我娘!”顧瀟盼猛一甩頭脫開了晚青的手,憤然道:“我知道你厲害,我日后見著你繞著走就是了。我本無意與你為敵,只求你能在顧家給我留一條活路,便如此讓你為難嗎?”
“不是我不給你留活路,是你們娘倆自己把好端端的活路給走死了。”
晚青拂袖轉身,步履輕緩朝賀氏房內行去,“我告訴你,今日的顧晚青并非往昔那個庸懦的草包。你們娘倆想打顧家的主意,我明白告訴你,那不能夠!”
她推開房門,用冷到骨子里的語氣說了一聲,“也別跪了,你跪這許久我娘自然知道。她是不想見你,這府上,也無人想見你。自求多福吧。”
說罷,用力合上房門,空留顧瀟盼形單影只跪在瑟瑟寒風襲來的庭院內。